那点触之即分的、微小的温热,此刻瞬间腾烧,热力一路蔓延到,遍及谢绻的上半身。

林妙玄站起身,他拉着谢绻的手,总是半拢半遮的身形完全映入谢绻的眼中。

谢绻情不自禁,嘴唇颤了颤,他的手突然攥紧了掌心的半截指节。

未褪的鹰眼看起来怪异刺人,没什么温度。

但林妙玄分出那些细微的差别,他的眼眶收拢,是一种无奈的笑眼,唇角依旧矜持,说:“爸爸快起来。”

谢绻实在不忍心拒绝他第二次,只能说:“都听妙妙的。”

“爸爸再呆一会,等下就起来。”

的确,林妙玄长大了。

长到少年的身形拉长,变得高挑。

十六岁的少年样貌尚且圆钝,就算眉目泛出冷意,在成年许久的大人眼里,依然有种稚弱青涩的漂亮。

宛如一朵坠着霜露的花苞,盛着冰晶,摇曳出生嫩的风致。

再也不是那个用小手打开相片吊坠,乖乖捧着一只小白猫的照片,静望着谢绻的小宝贝。

人总会长大的,然后学着离开父母,变得独立。

所以林妙玄选择了不再跟自己的养父亲昵相贴,早几天就在说动谢绻,想要离开他们同床共枕多年的大床。

谢绻不想答应。

可他是林妙玄心中的好爸爸。

他们的巢穴里住的是一父一子。

甚至有一天,总会窝在巢穴里等谢绻的小猫,也会在找到自己的小窝时,让谢绻的巢穴变回孤零零的大房子。

那个时候,谢绻就不仅仅是不能跟自己的小猫同床了。

细白漂亮的指头不带一丝留恋,从谢绻勾起的手指间抽走。

林妙玄正往卫生间走。

拖鞋太大了,每走一步,鞋底都会跟着他的足跟拍打,几步路程,每一下都能走出了啪嗒啪嗒的响声,跟踩了水的肉垫似的。

谢绻一瞥地上的拖鞋,发现因为新换的拖鞋太像,林妙玄穿错了。

还没等谢绻露出笑意,林妙玄顺手反锁了门,咔哒声传来时,谢绻一怔,还不等表情变得合乎情景,唇角转瞬间已然压得更低了。

谢绻忍不住想到上次发生类似的情况。

林妙玄还是只瘦弱年幼的小猫时,学习如何演奏大提琴,那件乐器对于他来说太大了,谢绻将其抱坐在腿上,扶着沉重的琴柄,让认真的养子学习。

等到长高了些的林妙玄再练习大提琴时,他拒绝再坐在谢绻腿上,让自己的养父帮忙扶拖乐器。

而这次对于谢绻来说,更多了无数为之辗转反侧的隐恨。

林妙玄像是在提醒谢绻,尽管他们之间算出一生的缘分,但之间的亲密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样幽幽灼烧的火团在谢绻心口,隐隐绰绰,不大不小。

直到家长会开始,谢绻坐在林妙玄的位置,细致地将养子的领地收入眼底。

他的视力太过锐利,从那堆规整的书堆里,发现了粉色的一角。

谢绻盯着那个角,看出来那是一封信。

用粉色的信封装的信会是什么,显而易见。

谢绻不动声色,面上依旧是那副清正有为的样子,只是抬手挡住了对着教室走廊玻璃的一侧,另一只手悄悄的将之抽出。

“嗯……”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点在脸颊边,从牙缝里挤出勉强稳住的气音。

讲台上的班主任夸赞着林妙玄,以前谢绻总是听得认真,现在却是敷衍地微笑并点头。

在眼皮垂下的一瞬,那双人类的瞳孔变成了鹰隼的眼珠,轻易地越过刚才的视线盲区,看到了平躺在桌面的信上写了什么。

“11:10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