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不太礼貌,尤其是对一个可能化形还不够稳的幼崽来说。

大部分展示自己原型特征的幼崽,都有重新穿回衣服的需要。

但青年问得很诚恳,毫不吝啬地表示着自己的善意。

汹涌无比的善意。

常年锁困在小花园,还很幼小的异族幼崽悄悄抬头,聪明的他已经知道青年是谁了。

是同类的味道。

还有,鸟的味道。

林妙玄很有礼貌,从围巾里蹭出小半张脸。

他的脸颊洁白,腮部圆软,像一枚塞满了奶油的雪媚娘。

林妙玄伸出带着全包手套的掌,从衣领拉出一根坠着圆盘的项链,有些别扭地揭开卡扣,露出里面的相片。

林妙玄还没学过鸟类是怎么样的动物,他怕对方看不清楚,有些踌躇,最终还是走到篱笆前。

然后扬起小脸,两只米色的手套往上一托,向青年展示出相片。

篱笆枝上的霜花抖到林妙玄的鼻尖,他被冰到了,皱了皱脸。

围巾轻推起颊肉,让淡粉的嘴唇嘟起来,让他看起来是在噘嘴撒娇。

绒团一样的男孩回答:“是猫。”声音轻轻的,又无比宣软。

青年低头,只见一只雪白蓬软的长毛小猫装在相片里,尾巴卷在身前,挡住了乖巧踩在地上的四只爪垫,一对眼珠乖巧地瞧着相片以外的人。

尽管这只小猫的瞳色与林妙玄不同,是清透的冰蓝色,神态却能完全重合。

‘噗’的一下,对于林妙玄的小脸来说,一对大得有点过分的猫耳扑出来,他佐证似的,又说了一声:“我是猫。”

耳心的绒毛也很长,被风一吹,纱雾一样飘摇。

可爱得要命。

名叫谢绻的青年将林妙玄带出了小花园。

如果人也算遗产。

林妙玄就是谢绻唯一‘继承’的遗产。

隐世会还在,只是少了一个虚柏。

谢绻取代虚柏,变成了林妙玄新的收养人。

困在院子里八年的小猫咪,一朝之间步入人类社会。

他还很懵懂,只知道自己以后什么地方都可以去。

车辆在逐渐步入夜色的世界里行驶,很快就到了谢绻所说的,林妙玄今后的新家。

车灯一照,露出通往庄园的大门,和道路尽头灯火通明的层楼。

一直开到门口,高大的男人为无知的猫儿打开车门。

林妙玄将自己的手放在谢绻的掌心,从车里钻出来,小松一般站直了。

他试探性地踩在地上,好奇那些漂亮的花砖踩起来是什么触感。

很硬,很踏实。

但是谢绻太高了,他们相互拉着,粗细不一的手臂扯得厉害。

不等林妙玄松手,一个天旋地转,他轻飘飘地扑到了男人的怀中,坐在了半托的手臂上。

林妙玄的发丝是软的,全身上下的冬装也蓬软的,绒绒胀胀的,满满当当地坐在谢绻怀中,却让人发现这份溢盈的感觉并不充实。

是一只纤弱的小猫。

谢绻贴上那张柔腻的脸颊,突然的亲近,让林妙玄害羞地半眯起一只眼睛。

他柔声地问:“妙妙想怎么叫我?”

从没受过这样的亲昵,林妙玄被贴得有些恍然。

黑夜里,乌色的瞳珠随着眼皮刮洗,湿得几乎要流出汁水,衬着雪团似的脸,让人瞧得清楚分明。

“妙妙?是在叫我么?”林妙玄听了提问,却为别的东西疑惑着。

谢绻轻笑着,吐息很烫,吹得人面热。

“妙妙是一只小猫,小猫就应该叫妙妙这样的名字,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