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林妙玄的视线,谢绻唇角上扬,犹如春风。

他问:“小师兄,如何,是又悟出什么新东西了么?”

真是问得比师尊还勤太多了。

林妙玄总是恍惚以为,谢绻比起小师弟,更像是他的另一个长辈。

一个嘴上非常关注他修行,但做的事又毫无关联的长辈。

就连叫师兄,都非得加一个小字,亲昵之余,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意味。

“悟道哪有这样容易,不过是从天顶峰回去,这点时间怎么算分心?”林妙玄摇头,他迟来地抓住这点,想要劝住谢绻的种种行为,“难道穿衣、休沐的时间,也算在内?”

林妙玄认真地望着自己行事算得上魔怔的小师弟,如此开解着。

却见谢绻眸光闪动:“小师兄说得是,阿绻还未想到,穿衣休沐之事也会误扰你,今后这些事全都交由阿绻来吧。”

谢绻展开有关于往日为小师兄分忧还不够的演说,反思自己的行为,打定主意,今后一定要从方方面面,减弱林妙玄被分走注意力的可能。

这人嘴里说了一连串东西,言辞切切,甚至越说越是认同自己的逻辑。

林妙玄听了,只得茫然地眨眨眼。

他心思纯稚,悟道修行上天赋冠世,人事口舌方面却堪称顿感。

不远的路程里林妙玄数次皱眉,怎么也绕不开谢绻的话术。

谢绻的真切迷惑了林妙玄,他陷入了处处透出古怪的包围圈,再次掉入了对方的语言陷阱。

也无怪林妙玄难以反驳。

因为谢绻的确是发自内心认为,一切凡尘俗世都在耽误林妙玄修行。

不提谢绻耿耿于怀的,所谓林妙玄晚生了一千年。

要是再早几十年,谢绻还未负伤,仍是性子完全不曾收敛的血河魔君。

他见了林妙玄这样的,一定先抽剑劈死林妙玄的师尊,再挤出笑脸,问对方想不想换一个新师尊。

那些强占的地盘也有了用处,直接挑些仆从,叫林妙玄安心修炼,不必过问一切俗事。

哪像现在,有太多太多的事围在林妙玄身边,企图拖慢他的修行速度。

到了洞府门口,林妙玄近乎是被人从剑身上牵下来的。

他拢着长袍,腰间的细剑别出一道弧线,只是披在肩头的衣裳,为挺拔的身形揉合出纤瘦的风流姿态。

门口的禁制通过林妙玄,放了谢绻一起进去。

林妙玄的洞府布置得简单,一进小洞天便已经在一间屋子里,眼前就是桌椅床铺,点香蒲团。

不同于多数修士,林妙玄换装的衣物都在洞府里,从不随身携带。

“小师兄,你的衣裳交给阿绻吧。”

谢绻与林妙玄面对面时,那张不容侵扰的玉颜需得扬头,对上视线时,会拉扯包裹在衣襟下的颈子,显露出轻曲的线条。

修士的外表与心境有关,宗门掌教是一副垂垂老矣的白须之相,谢绻则是完全长成的俊逸青年。

那双眼睛周围肌肤轻薄,显得眉目愈发深刻,几乎要越过青年,到达人相的下一阶段。

林妙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

面颊如雪,却在隐约间能看出柔润的薄粉,腮边微鼓,看起来比之他认为粘人油滑的小师弟,都要幼态得多。

谢绻话虽如此,但已经是惯犯,径直抬手,轻巧地揭过那件衣裳。

他的手臂扣在林妙玄的肩头,将其罩在人与衣的围笼中。

谢绻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情愫,只要合掌,眼前纤长的颈子便能尽握于他的掌心。

谢绻很好奇。

林妙玄是不是连心脏的搏动都能合乎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