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佯装好的哀愁倦冷裂开缝,从缝口溢出恶质的得意。

找不着人的宋娘子,想起明盛陪着沈迢回来那天说的话,正带着人赶过来,害怕稚纯的孩子被人蛊惑呢。

真好。

明盛非常高兴,容易识人不清的小月亮,居然能有这样的娘亲。

传说有被偷走衣裳才嫁给凡人的仙子。

那眼前的这名,恐怕是无意间对路边的病狗生出爱怜,才惹来祸事。然后不作任何防备地靠近低低痛叫的坏东西,一旦凑拢,便要被扑在怀中,任由湿热的鼻吻嗅在身上,再也挣脱不得。

以前明盛是披着狗皮的人,那张批粘着他的身体,连心也变成了一般模样。

如今调转过来,他披着温驯可亲、满目创伤的人皮。

沈迢一无所觉。

比起他那个敏锐的母亲,沈迢迟钝至此。

一点也不知道,再往前一步,自己就要走进明盛的围猎圈。

饥渴的口涎已然在喉舌间堆积,就等着沈迢应声,猩红的舌便要将之卷走。

赶到的宋娘子额角泌出热气,由冷风一吹,凝成薄薄的湿意。

她领着一队婢子仆从,步履缓缓定在那道院墙几十步之外。

明盛虚虚握了握抓空的手,他挺直身子,哪还有方才的弱势低态。

俊朗的南王世子立在圆窗之外,从镂空的缝隙中,随意分来一片眸光,施舍般的傲慢。

他比紧张的沈迢更先开口。

往日一口一个舅兄叫着沈迢的人,此时脱口而出的竟是,“岳母,将到年关,长赢来见见稚月。”

跟在宋娘子身后的婢子仆从不禁睁大了眼,压住喉咙,互相之间震惊对望。

无人不知,稚月是病故的沈家小姐的名字。

他们再看向沈迢时,惊觉,围在白绒红氅里的美人,那般漂亮。

要是画上黛眉,涂上唇脂,再为脸颊妆点上薄粉。

完完全全就是原来衣裙明艳的大小姐。

南王世子称主母为岳母,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

沈迢不过是瞥了一眼明盛,转而对着宋娘子。

他踩着雪,绒花嘎吱嘎吱的轻响。

沈迢碎碎地走过来,扑得一下挽在宋娘子的手弯上。

他还有些孩子气,泌出乖巧的甜笑,无比熟悉,这一次是为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撒娇。

“娘亲,雪愈发大了,我……我们让长赢进来吧,好么?”

不同往日,沈迢的眼神望向等候的明盛,已经凝实了,不再有任何抗拒。

宋娘子顺着沈迢的视线过去,得了明盛的笑,唇齿却苦得厉害。

她忽地发觉,自己原来错判了情势。

明盛从没给她留下任何机会,对方根本不会让沈迢有重新订亲的可能。

说不定,刺激她去最后一搏,也只是计划中的一环。

宋娘子喉咙发痒,不禁轻咳出声,视线也晃动起来。

震动地手在半空摸索着,她抓住了沈迢的指尖。

恍惚的,宋娘子生出一种荒谬。

她正打捞着湖中月影,那稚嫩的月形却随着水流,一点点的,被抢回到湖底。

最后仅仅剩下一弯粼粼的水光。

可这明明是,明明是她所生的孩子!

宋娘子听着沈迢命人将明盛带进来,圆窗边令她惊惧的人消失了,又跟着静默的仆从来到面前。

明盛伸出手,拂去沈迢磨蹭到衣袖的湿意,又去理了扭乱的兜帽。

沈迢被他打理着,逐渐松开了宋娘子的手。

宋娘子探手去抓,仅能留住一截衣袖。

沈迢看过来,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