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一下掌心便要跟,这样的人桑引很久没见过了。
上一个已经变了,他只能又无趣地开始漂泊,还多加了一个麻烦。
但桑引死性不改,心痒痒的,期盼着这一个能长久些。
黑纱晃动,里面的轮廓歪了歪,桑引问:“要跟我走?”
形容狼狈的贺执这次不再做木头人,用力点头。
他这次回了:“要!我跟你走!”
一声比一声热烈。
贺执猛地蹲下,收捡起自己散落的细软,生怕桑引反悔。
一抬头,桑引也蹲在他旁边,轻薄的沙罩撩开,晕出绯色的眼荡着,好似春水上铺满桃花。
他摊开没有任何茧子的手掌,那柄遗落的剑托在其中。
“别忘了你的剑。”
贺执又触到了桑引的肌肤。
他烧得更厉害了。
他们真的开始一路同行,没有任何目的地。
第一张桑引的通缉令出现时,贺执吓了一跳,随后觉得奇怪。
悬赏这样高的榜文着实古怪,措辞仿若在指责不忠的情人。
贺执高涨的情致一冷。
他酸涩又疑惑地问过,桑引蹙眉,否认了。
本该回温的心绪随着细眉的恼意波动。
贺执只知道,做悬赏令的人让桑引不快,于是他也莫名生出了厌恶之心。
但之后他懂了,那批悬赏令已经是最隐晦的通告。
每天走在人群中,贺执的耳朵里不停地灌进桑引的名字。
艳刀桑引,在不同的人口中有着不同的身份,这奇异的称号也染上淫靡的色彩。
他有时会是铸剑山庄的少夫人,有时会是快雪楼楼主的爱妻,有时会是若雷寺佛子的魔障。
甚至一心修行的妖枪都说桑引是自己的心上人。
相同的是,桑引都不在他们的身边。而是搭在贺执的手弯上,勾着靡丽的唇,问他怎么了,为何忧心忡忡。
无数人都在找桑引,等着抓他回去,回去之后呢?
茶室的包间里,隔间人的一言一语怎么逃得过贺执的耳朵,骨节深刻的掌抓紧了自己的剑。
他翻涌出莫名的情绪,有些恐慌有些委屈。
天真的剑客忽地转头,他紧紧箍住眼中的桑引,自以为找到了一举多得的好事,并为之高兴。
贺执渴盼的眼神像极了桑引养过的小狗,怪叫人心软。
所以明知道接下来会听到一些可笑的胡言,桑引也还是撑着下巴,那双秾丽靡色的眼总是情切地瞧着人。
贺执被迷惑了。
他被这样动人的目色一看,心坠涨了。
明知道义父不许无关的人知道那个地方,贺执还是急急地告诉桑引逃开这群人的方法:“桑引,跟我回剑谷好么,这样他们就找不到你了!”
他红着脸:“那是我长大的地方,很美也很安静。我很喜欢你,义父也一定会喜欢你的!如果你想出来,我也会陪你……”
贺执的眉心一凉,桑引眉眼弯弯,指尖还滴着他杯子里的水。
一道磨人的湿痕滑到他的眼窝。
桑引的指节没入贺执的茶杯,搅动着嫩绿的冷茶,他问:“你和你义父的喜欢,是一样的喜欢么?”
热烫的体温熏着贺执的骨血。
他的吐息都潮热起来。
那双粗糙的,一直只想着握剑的手此刻握住了桑引的。
艳刀的腕子也艳。
雪一样,又那般滑腻,似乎摸到的不是人的皮肉,而是什么上供的缎子。
贺执轻轻地回答:“……不,不是。”
他饱胀的心开始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