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生生闯入的客人叫做林月盈,今年刚刚五岁,哭的时候声音极大,惊天动地,堪比蒸汽式火车的轰鸣。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高中暑假。秦既明约了好友打篮球,打了一下午,遇上的对手实力强劲,比分咬得极紧,最终也仅堪堪取胜。
打完球后的秦既明迫切需要一场从头到脚的清理,清理掉一身的汗,清理掉和旁人有意无意的接触。
同好友宋一量告别之后,秦既明抱着篮球回家,一眼看到国槐树下的林月盈。
那时对方不过一小不点,哭成小花猫,扒开糖衣,低头含被太阳晒化了一半的糖。
黏糊糊的糖汁和残破的糖衣粘连在一起,吃起来费力又麻烦,她好像不知道如何解决那些固执与糖粘连在一起的糖衣,费力地含一口,糖汁和塑料粘连,她尝到了不甜的糖衣,费力也吐不出,瞧着呆傻得可怜。
爷爷和秦既明说,这是以前属下的孙女,之前他也见过,是那个笑起来声音很大的林爷爷
这孩子的父母离婚后,母亲把孩子放在林爷爷家里,嘴上讲是出去散散心,实际上出国时就已经抱有在外注册结婚的打算,并不愿意再回国。
林爷爷的儿子不愿意养她,自觉有一个儿子已经足够,不需要再增添一个女儿做“累赘”。更何况法律将她判决给她的母亲,他只想遵守法律,甚至连将这孩子送去给她亲生母亲的打算都做好了。
秦爷爷和林爷爷当初也是过命的交情,于情于理,林爷爷临终托孤,秦爷爷都没有拒绝的道理。
所以孩子就接了过来,以后就放在身边养着。
秦既明不感兴趣地应一声。
而这种不感兴趣,也随着林月盈的到来,渐渐地变了味道。
起初,多一个妹妹而已,秦既明以为自己的生活不会有大改变。
法律上的手续不好再办理,秦爷爷本意是想将林月盈变成自己的真正孙女,研究了许久,咨询了律师,最终以不符合条件而遗憾放弃。
秦爷爷后来也看开了,说这些只不过名义上的东西而已,林月盈的户口落不落在秦既明家中、最终是不是秦既明法律意义上的妹妹,都不会给他们的关系带来丝毫影响。
这也是秦爷爷的第一个“孙女”。
在秦既明的长辈中,持保守思想的远远多于开明者。
秦既明年幼时还疑惑,为何自己有如此多的堂兄堂弟,却没有堂姐堂妹,似乎秦家“阳盛阴衰”在他得知有人为干涉妊娠行为以及某堂叔连试管婴儿也要选择男性时,这种疑惑便化作了对愚蠢长辈们的怜悯。
林月盈是秦既明的第一个妹妹,也会是唯一一个。
而养一个妹妹,比秦既明想象中要更困难。
他不得不为她耗费心力,即使一开始的秦既明并不想对她投入过多关注。
譬如林月盈年纪小和人打架,打到她自己脸上也挂彩,作为长兄的秦既明,必须要为妹妹撑腰,带她去医院治疗,并严格同对方的家长沟通;
譬如林月盈的某次考试成绩不理想,秦既明必须要为她去开家长会,和老师聊天,了解她的学习情况和存在的问题,并督促她学习;
譬如……
这些种种的付出,让秦既明逐渐接受、并彻底容纳她作为自己的妹妹。
林月盈年龄小,介乎于懂事和不懂事的界限。秦爷爷曾经失去过一个亲生女儿,对这个几乎是上天赐予的孙女倾注了几乎全部的慈爱。秦既明小时候接受的教育,严厉多于亲和,而对于林月盈,即使她打碎了秦爷爷最爱的紫砂壶,秦爷爷也只是笑着说,只要月盈没事就好。
秦既明隐约捕捉到一丝讯息,他明白秦爷爷在看年幼的林月盈时的眼神,更多的时刻是透过活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