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真的困了,浓睫低垂,被我吻着唇也没什么反应。我知道前几天他为了舰队殚精竭虑,虽然没能复职,但大概已有了些苗头。我很高兴他能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的舰队、他的事业,凡是魏衍在乎的我就想去保护。

我又不轻不重地按压着后脑那条切口,皮下传来明显的异物感,时不时传来不该有的刺痛。

我没办法自己做手术去除这该死的东西,只有秦家的医生知道摘除的方法。我发现自己越发优柔寡断了,我想瞒着魏衍解决这件事,小狗不希望在他的上将心里留一道坎。

于是我把秦启佑约了出来。

对于利用秦家幺子这件事,我心里很有些愧疚,虽然即便事情暴露秦召祈也不会对他的幼弟动手,但毕竟秦启佑是无辜的。可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我借口说自己生了病,让他把秦家的医生借给我。从前秦家有个医生很关照我,救过我很多次,我点名要他出来,我希望他和别人不同,至少能给我一些仁慈。

秦启佑果然很关心我,很快约好了时间地点,他一无所知,却愿意相信这么个一无是处的我。我瞒着魏衍,偷偷溜出门,约定的地点是一条偏远街区,光是交通工具就要换乘三四次,小心翼翼,很有那位医生的风格。

我坐着长长的轻轨,车厢里气氛烦闷,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我几乎要坐完整趟车的终点站才能到对方指定的旅馆。车上没什么人,即便有其他旅客也坐得离我很远,侧着头偷看我,就好像我的白化病是通过空气传播似的。

可能是我心里本就有事,这里的环境让我觉得极不舒服。后脑的地方好像更疼了,说不清为什么,像扎了根不大不小的刺。我极力避免那些人的视线,但总觉得被注视着让我浑身难受。

怎么还没到。

我有些昏昏欲睡,看着车厢人来人往,深呼吸调解自己烦躁到极点的情绪。

这时我的手机却猛烈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可当我要接起电话时,对方又突然挂断。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随即同样是这个陌生号码,又发来一段加密短信。

我心里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破译后得到一句完整的话。

【速回,秦家已被元帅收买。】

我上当了。

这肯定是医生的消息,我看完后大脑嗡的一声闷闷作响,我竟然这般自作聪明,怎能忘记了秦家肯定严密监视了我的一举一动,他们怎会轻易如了我的愿让我找机会摘除芯片。

秦家一直没有对我下手,是因为陶元潜元帅拦住了他们的动作,元帅从不关心我未来下场如何,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让魏衍对我死心。

我忘了自己是怎样狼狈地逃回魏衍的房子。

夏季天色说变就变,我出门时晴空万里,回来却淋成落汤鸡。我浑身被雨淋得湿透了,狼狈地敲着房门。我只有魏衍了,我想象不出要是上将把我赶出家门会发生什么。

屋外大雨倾盆,我躲在别墅门厅窄窄的屋檐下,冷风席卷,我瑟瑟发抖地站了好一会儿,冻得脸色有些发白。可魏衍就在门里,却没让我进去。我不知我出门的这短短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他竟不愿意给我开门。我的指纹被他删除,没有他的允许我回不了家。

过了很久,门才从里面推开一条缝,魏衍紧皱起眉,目光晦涩地看着我狼狈的样子,他没有给我准备毛巾,反而把我叫去楼上。

“虞温,我有事要问你。”

我的裤腿一路淌下水渍,弄脏了他的地毯。魏衍眯着眼看着我,我看不懂他的眼神,但依稀从里面读出些憎恶。他把我领到书房,我看着里面的投影屏开着,里面是我从前向秦家通风报信的语音。我看到屏幕右下角显示魏衍刚和元帅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