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的人和他毫无血缘,而血肉至亲却早早斩断了和他之间的纽带。梁丘言曾无数次向那些喊他“小黄毛”的小子们嘶吼着,梁丘笠就是他的父亲、他唯一的亲人,可那时相信的人寥寥无几。

“怎么可能,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这句话成了梁丘言一辈子的苦楚。

他从没向父亲说过,自己是多么敬爱他,多么迫切地希望自己就是他的亲生孩子。因为父亲一定用那双粗粝的大手包住他的脸蛋,说:小言,不许哭。你老子只中意你这一个小子,你比我亲生的还亲。

这么多年,他一直千方百计地尝试消磨心中那块隔阂。可直到最近他才察觉自己的愚蠢。

什么狗屁血缘,什么狗屁生死,什么狗屁性别,爱就是爱,它无所不能。

“言哥?”

梁丘言感觉眼旁有些痒,回过神才发觉易解正忧心地抚着他的眼眶。

“告诉我,你怎么了?”

“......没什么。”

梁丘言想转过身,却被一把揽进了怀里。易解让他把脸埋进胸膛,低头在梁丘言的发上吻了吻,在他耳边悄声说:

“言哥,现在可以哭了。”

一瞬间,暴雨倾盆。

被易解紧紧拥抱着,梁丘言就像是个在夜路尽头找到家的孩子,毫无理由,毫无节制,肆意在自己温暖的小巢中撒泼打滚、毁天灭地。

因为他知道自己安全了。

终于可以卸下一切铠甲,不设防备地坦露真心。

梁丘言几乎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淌干了。他松开易解的时候甚至有些趔趄,好不容易才收拾心情重新站好。他望了一眼易解被自己哭湿的半边衣服,又扭头看了看他母亲,竟不自觉破涕为笑。

“阿姨,对不起,”他挠着头:“让你见笑了。”

易解笑着摇头:“妈,这可是言哥第一回 在我面前掉眼泪。您在天有灵,也算见证这场奇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