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人死后,灵魂会在世间存活七七四十九天,七七之后,一切烟消云散,只留在亲人心中。
无论传闻真假,姜禾明白,这也是他们在下一次清明节之前最后一次正式祭奠母亲了。
母亲长眠在了城郊公墓,姜禾只有下葬的那天去过一次。
他现在所在的城市是B市,和前世生活的A市只隔着一条江。
同样富饶的一座城市,气候人文都相差无几。
说来也是缘分,前世的时候,小学的他跟着父亲和大哥来过B市好几次。
那时候父亲和大哥都天天忙着谈生意,家里没人陪自己,姜禾就很喜欢黏着他们。
他们问起来,姜禾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怕寂寞,就说喜欢B市,以后想在这里生活。
大哥还嘲讽了他很久,说他不识好歹,明明A市公司多,机会多,发展前景更好。
小姜禾不明白什么是发展前景,他只是单纯地想跟家人在一起。
大哥嘲讽他次数多了,姜禾也就不去了,后来大哥哪怕大哥主动叫他,他都不会再跟着了。
毕竟,谁会喜欢被骂呢……
吃饭的时候明明一切都是正常的,可是半夜的时候姜禾去上厕所,发现父亲正在阳台上一个人喝闷酒。
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站都站不起来了。
他一直在小声说这句话:“你走吧,我们的生活,也要重新开始了啊……”
也许父亲是在用这种方式逃避明天的七七,父亲也不忍心和母亲去做最后的告别。
姜禾叹了口气,用力把父亲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搀回了卧室。
一切都做完后姜禾出了一身汗,他在客厅里茫然地站了一会儿,今夜是一轮圆月,极其明亮的光辉洒向天地。
他现在,好像也能为家里分担很多事了。
姜禾想,终于不再是被指责说无用了。
后半夜姜禾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收拾了祭奠的物品,也不过是背了一个小包。
凌晨四点多,天已经蒙蒙亮。
那会儿天还是晴的,月亮清晰可见。
只这一会儿,天边就积攒了蒙蒙的阴云,湿润的雾气打在姜禾裸露的皮肤上,凉凉的。
片刻,已经飘起了蒙蒙的小雨,如针一样密密麻麻飞过来,丝丝缕缕打在脸上。
姜禾没有打伞,走在公墓上山的路上,周围是苍绿的古墓,脚下踩着青苔,这样的一幕,让人的心里也慢慢沉静下来。
提起公墓,不管是猎奇还是真的害怕,都下意识以那些都市鬼故事为伴,更别说四点多就着昏暗的天光来上坟。
对姜禾这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就没什么好怕的,这个世界既然能容忍他的存在,也便有其他的存在。
越是靠近半山腰,姜禾忽然心跳加速起来。
那是一种熟悉的心慌感,就像前几次遇到陆景深那样,仿佛是身体对他的预警。
哪怕姜禾站在路边急促地深呼吸着,也不能有丝毫的缓解。
到最后,他甚至难受得蹲在了路边。
心底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陆景深回来了?来找他了?
不应该啊,霍英诚不是说陆景深会被法律解决吗?
那是谁……
姜禾穿了一身黑,黑色卫衣,戴着帽子,盖住了大半张脸。
在稀疏的晨雾中,他只露出冷白的尖瘦下颌,靠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因此,一辆鸣笛的迈巴赫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姜禾还在纳闷为什么这个点也有人来上坟,于是他从帽檐缝隙里抬头瞥了一眼。
只是一眼,如堕冰窟。
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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