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裴轩敏锐地捕捉到了穆裴之闪烁的眼神,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可还没等他想个清楚明白,就对上了段临舟笑盈盈的眼神。

穆裴轩面无表情地转开了脸。

二人在荣安院里用了早膳,离开前,张老夫人对段临舟说,若是没什么事,日后不用来给他请安。

段临舟自是应好。

等二人出了荣安院,日头已经升高了,雪也停了,可下了一天一夜,天地间覆了厚厚的一层白。

安南侯府的下人正在扫雪清道,雪化时尤其冷,段临舟拥着雪白的厚裘,白绒绒的狐狸毛贴着他的下颌,衬得段临舟肤色极白。

兴许是今天他要见张老夫人,嘴唇如昨日一般点了口脂,那张脸就多了几分鲜活气。穆裴轩想起今日早上见段临舟对镜点口脂的模样,恍了一下神。

段临舟手指生得修长如玉,指尖勾了口脂,平添了几许艳色。他嘴唇也是青白的,没什么血色,唇形却漂亮,不薄不厚的,不过点上血色,就焕发出生机,如同窗外缓缓绽开的红梅。

段临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偏过头来,问穆裴轩:“如何?”

穆裴轩被逮了个正着,硬邦邦地说:“什么如何?”

他嘲道:“你一个中庸,学坤泽涂脂抹粉也学不出个花儿。”

段临舟脾气倒是好,不恼,叹道:“我久病缠身,自然不如坤泽好颜色。”

穆裴轩一噎。

段临舟又笑道:“我这口脂是胭脂娘新做出的,你瞧瞧如何?”他揉开自己嘴唇上的口脂,流光递过手帕,他擦了擦,白手帕上就晕开了一层薄红,“她说比如今外头卖着的润了些。”

润穆裴轩在他嘴唇上定了几眼,只剩了一张病态的苍白的脸,和殷红的嘴唇,什么润不润的,他半点儿都没看出来。

段临舟似是有所觉,无奈摇头道:“小郡王,你这要如何去讨坤泽喜欢……”

穆裴轩冷冷道:“我用不着讨谁的喜欢。”

段临舟一怔,笑了起来,“郡王,这是情趣。”

穆裴轩嗤笑道:“和你这般弄这些东西就是情趣了?”

段临舟把玩着那个精致的小盒子,说:“店里卖的东西,我自是要看一看。”

穆裴轩睁大眼睛,匪夷所思道:“你还做胭脂水粉的生意?”_\n50

段临舟笑道:“略有涉猎罢了。”

“家中有个幼妹,喜欢这些东西,便盘了个铺子给她解闷。”

穆裴轩哑然。

二人同路走了片刻,穆裴轩突然吩咐随在身后的小侍道:“分墨,去备马。”

说罢,也不理会段临舟,抬腿踏上了另一条已经清扫出的小径。

段临舟停下脚步,握着暖炉,目光久久地看着穆裴轩的背影。

穆裴轩在边南卫所里领了个指挥佥事的职,卫所的军营在瑞州城外,他带着分墨,一路骑马而去。

穆裴轩到时,卫所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小郡王,指挥使大人不是给你批了假吗,怎么今儿就来了?”

穆裴轩打小就爱往军所里跑,卫所里的人大都是兵油子,相熟了,便也不管穆裴轩的郡王身份了。

穆裴轩翻身跳下马,摘了披风就丢给分墨,随口道:“我好端端的要什么假。”

徐英是卫所千户,二十来岁,和穆裴轩向来交好,闻言睁大眼睛,惊奇道:“我的小郡王,昨儿可是你大婚,人都说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你这一大早的就将人抛下了……”

穆裴轩扯了扯嘴角,木着脸,说:“成婚了又怎么了?”他抬脚就去踹徐英,说,“老子成婚,又不是你们成婚,一个个不去训练,瞧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