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解毒,需得弄清他中的见黄泉是哪百种毒物,”纪老大夫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医术不精,解不了这毒。”

穆裴轩也沉默下来,过了片刻,又道:“总能解的。”

纪老大夫听出他话中的认真意味,意外地看了穆裴轩一眼,道:“人各有命。段临舟这小子明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还要嫁给你,平白耽误你,你还管他作甚?”

穆裴轩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不关你事。”

纪老大夫气笑了,说:“要我说,干脆让段临舟死了算了,省得折腾,他自个儿也遭罪,我可告诉你,这见黄泉一旦压制不住了,可不是好受的。一旦毒发,段临舟会慢慢失去感,每日都要忍受剜肉挫骨之痛,一日熬一日,活生生将人熬死。”

穆裴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纪老大夫说:“你还年轻,等他死了,依你的家世,再娶个身份相当的坤泽”

话还没说完,就听穆裴轩冷着声音喊了声,“分墨,送老大夫去开药。”

说罢,直接就走入屋中,不再看那纪老大夫。纪老大夫愣了愣,骂道:“冲我撒气有什么用,冲阎罗王撒气去!卸磨杀驴,下回别想请老子。”

分墨陪笑道:“神医,您别和我们郡王计较,郡王妃如今病着,郡王心焦,您说那话不是诛郡王心吗,郡王能不生气?”

纪老大夫横他一眼,要笑不笑,将要走时,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眉宇间浮现几分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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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临舟昏迷了许久,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

他望着床帐的暗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死。这两年段临舟每毒发一次,醒来时都有种再世为人的恍惚感,生生死死间不知经了多少遭。

“段临舟,你醒了,”床边一道声音传来,段临舟偏头看去,就看见了穆裴轩。少年站在床边,眼中浮现生动的喜悦,他看着穆裴轩,脑子里浮现他昏迷前看见的最后一幕,是穆裴轩睁大眼睛,慌乱无措的样子。

穆裴轩这人的性子比他当初还少年老成,二人相识这些日子以来,段临舟还没有见过穆裴轩如此慌乱的模样段临舟如是想着,心中涌现出蜜也似的甜意,可随之而来的,却是莫大的酸楚茫然。

段临舟忍不住再度认真地审视着自己当初的决定,他嫁给穆裴轩,是不是当真太过自私了?

他怜爱又怅然地想,穆裴轩是喜欢他的吧。

若换了几年前,段临舟指不定要如何高兴,说不得还要张扬得天下人尽皆知,可如今却生出几分隐约的懊悔无措。

段临舟一直不说话,穆裴轩看得有些担忧,低声说:“可是哪里还不舒服?我着人去请那老头过来看看。”

说着,转身就要走,段临舟开了口,声音嘶哑低弱,“……我没事。”

段临舟看着穆裴轩面上未经掩饰的关切,紧锁的眉头,朝他露出一个笑,说:“我这不是刚睡醒就见了小郡王,心中欢喜”话说出口,又后悔了,恨不得将话吞回去。穆裴轩见他这没个正经的样子,稍稍放了几分心,轻哼道:“你当自己是睡了一觉吗?”

段临舟笑笑,没有说话。

穆裴轩倒了杯温水,坐床边半抱起段临舟,说:“先润润嗓子。”

段临舟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水,水喝完了,穆裴轩也没有放开他,只是将杯子随手放在一旁。他拿下巴蹭了蹭段临舟的头顶,又摩挲着柔软的发丝,说:“段临舟。”

段临舟全身虚软无力,自是只能这么靠着穆裴轩,听他沉沉地叫自己的名字,想抬头看穆裴轩,穆裴轩却不让,只收紧了手臂,轻声说:“那些鬼面人是冲着我来的。”

段临舟道:“嗯。”

穆裴轩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