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元鹤的信香却比寻常的天干来得淡,微不可闻,周岁时,手肘内侧还生出了一抹殷红,形状小巧如叶那是情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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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鹤和萧元悯,二人一个行一个行四,年纪却只差了两岁。
萧元悯见人先有三分笑,自小就是如此。幼时他们在一起读书,萧元悯聪慧,功课极好,萧元启最顽劣,总是能将信王请来的先生气得吹胡子。那时年纪小,还未有相争的念头,他二人本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萧元启自也是喜欢这个弟弟的。
萧元瑞小时候远不如长大会藏锋,他要强,心里总想和萧元启、萧元悯两个嫡出比个高低,让人看到,他虽是舞姬所出,可却不逊色于他二人。每每这个时候,萧元启都会将萧元瑞按在地上打,口中说,凭你这个贱种,也想越过我的头上去?做什么白日梦!
萧元悯看不过眼,就会在一旁劝架。
挨打的次数多了,信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萧元瑞才学会了乖。
萧元鹤早慧,对此一概冷眼旁观,好像这些都和他全无关系。
本来也没有什么干系。
萧元鹤虽是庶出,可他母亲楚侧妃是信王侧妃,楚家比不得孟氏,却也是书香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远不是萧元瑞所能比的。他和萧元悯真正走得近,是萧元鹤八岁那一年受的一次重伤,萧元悯来探望他。
萧元鹤生死一线。
他病得厉害,迷迷糊糊里听见萧元悯的声音,他在责问伺候他的嬷嬷,问他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厉害?他们是如何照顾人的?
萧元鹤还是头一回听见萧元悯动怒的声音,说是动怒,其实也算不上,只是严厉了几分。萧元鹤迷迷糊糊地想,世家亲缘淡薄,宗室尤其如此,他要死,萧元悯恼什么烂好人,还是为了显他兄友弟恭博父王欢心?
父王已经很喜欢他了,又何必还拿他做梯子?
这么一想,萧元鹤心中倏然生出一股子怒意,他睁开眼,阴郁地盯着萧元悯。
病得厉害,人还未看清,一只微凉的手先探上他的额头,道:“醒了?别怕,二哥请了大夫给你看病,定能药到病除。”
药到病除萧元鹤被炭火烫过的手肘顿时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他开了口,声音嘶哑,道:“用不着。”
他还是第一次在人前显露自己的情绪,话中的抗拒藏都藏都不住,萧元悯怔了一下,看着萧元鹤,萧元鹤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不劳二哥费心,屋中药味重,二哥回去吧。”
说罢,又闭上了眼睛。
萧元悯却没恼,道:“病是当看的,你若对我有气,等你好了再与我算。”
萧元鹤愈发烦躁,他不喜欢萧元悯这样的烂好心,好似高高在上的施舍一般,谁稀罕他的施舍,他猛地睁开眼,想坐起身却扯得伤处发疼,口中也泄出了一声闷哼,“谁要你管?滚出去!”
一旁的嬷嬷吓了一跳,道:“四公子!”
萧元悯没料到他反应这样大,愣住了,旋即却反应过来,皱着眉道:“好,我先走,你别乱动。”
萧元鹤恶狠狠地瞪着他,好像看仇人似的,等人真的走了,心里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他不喜欢天干,不喜欢萧元悯的关怀,这些人都烦透了。他性子冷,又寡言,照顾他多年的嬷嬷也被吓着了,过了一会儿凑上来看他的伤口,低声说:“还好,还好,伤处没有出血,不然就要着人来换药了。”
“您怎么能那么和二公子说话呢?万一王爷知道了……”
萧元鹤阴沉沉地盯着她,嬷嬷终于是说不下去,萧元鹤知道她在怕什么,怕他父王责骂,怕他手肘处的伤让人看出来是用炭火烧伤的,更怕被人发现被炭火烫到发烂的情痣,那么一块皮肉,谁能看得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