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临舟笑道:“诸位,许久不见。”
徐英大咧咧道:“可不是,都半年了,你们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去接你们了。”
段临舟莞尔。
方垣开口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日头又大,先回去再叙吧。”
徐英:“对对对,”说着,还拿手往方垣顶上遮了遮,“先回家!”
瑞州在即,穆裴轩和于靖等人有话要说,便在外头骑马,方垣陪着段临舟坐在马车内。
方垣犹豫了片刻,低声问段临舟:“临舟,你的眼睛?”
段临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说:“不要紧,已经好很多了。”是当真好了许多,他曾经一度失明,彻底看不见,如今影影绰绰的,能瞧个囫囵的轮廓。方垣看着段临舟,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日后一定会顺顺遂遂的。”
段临舟笑道:“承你吉言。”
在穆裴轩离开瑞州的这半年里,瑞州未乱,全仰赖于韩世卿和徐英方垣等人。方垣心思缜密,行事果敢大胆,当初段临舟和穆裴轩离开瑞州时,段临舟信不过周庭,除却让陆重盯着周庭以外,便是在军中,也暗中让方垣徐英防了他一手。方垣自是明白他的顾虑,而后恰也证实他的猜测,皇帝一旨密令送到瑞州时,所有人都只是静观其变。
周庭到底是选择了小皇帝。
此事穆裴轩和徐英都有几分怅然,徐英本就是个重情义的性子,周庭虽是他上峰,可其为人正直公正,几人颇有几分私交。
徐英道:“……我们后来便将周指挥使软禁在了他府中,这几个月来,他倒也没有其他动作,似乎是认命了。”
穆裴轩沉默须臾,点了点头,道:“回去之后我去见他。”
徐英道:“到时我陪你一起去吧。”
周指挥使是个急性子,万一当真恼起来,打人时他好歹能拉一把。穆裴轩神色平淡,道:“不必,我去和他谈一谈。”
自出诏狱被朝廷追杀始,穆裴轩心中对小皇帝最后一丝不忍也被断了个一干二净。他要做执棋人,不再处处受人掣肘,为人鱼肉,即便是背负骂名。
萧珣原本想将他留在玉安,只要他回不去,瑞州有周庭在,自可率领边南大军勤王。可惜他命大,周庭也没能成,小皇帝派遣入瑞州的锦衣卫在穆裴轩的令下,死的死,独留了一个重伤逃了回去,彷佛无声的威慑和警告。
萧珣当初对穆裴轩下死手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如今伏虎不成,他也无力再夺回兵权,唯恐将穆裴轩逼急了,朝中便先下了一道封赏诏令,擢了穆裴轩的爵位,封号宁宁王,段临舟也成了宁王妃。一门双王,除了天家,从未有外姓勋贵有这样的荣宠,可谓恩宠无极。
穆裴轩心中哂笑,自然知道皇帝这是怕他当真揭竿而起,反了,先拿赏赐稳住他,如果他在此时反了,也无法师出有名。萧珣年纪虽小,可皇室的恩威并施,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可不得不说,萧珣这招管用,萧家到底是天命所归,礼教、声望 、人心至今都还站在萧珣身边。
正是因此,张狂如信王都只敢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举,而不敢擅自逼宫。
他一旦逼宫,那就会落人口实,受天下人口诛笔伐,即便坐在那个位子上,也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自可群起而攻之,史官笔下也不会留情。
穆裴轩和段临舟甫回瑞州,一路风尘,徐英等人并未在安南王府久留,一道用过膳食,又聊了一个时辰便回去了。
段临舟精神不济,沐浴之后用过饭食就有些昏昏欲睡,穆裴轩回到闻安院时,段临舟已经将脸埋在枕头上睡着了。瑞兽炉里点了香,安神凝气,穆裴轩也是有些疲惫的,看了片刻,便除了外衫鞋袜上了床,将段临舟搂入了怀中。
段临舟已经习惯了穆裴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