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段临舟如此,无异于将段家,将这片海域交到他手上。
穆裴轩盯着面色如常,唇角含笑的段临舟,他们虽照顾得仔细,兴许是海上漂泊,段临舟将将调养得好了几分的身体又虚弱了下去。段临舟这人心思重,见黄泉一日没有拔除,他就不会放松警惕,更是习惯性地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
穆裴轩有时想,段临舟若是不这般聪明,再愚钝些,如一般坤泽中庸,便好了。
海景虽壮阔,可日子一场,尤其是于久在陆地生活上的穆府亲卫而言,最初的那股子新鲜劲儿淡了,就显得有些枯燥乏味。冬日里天气不似盛夏反复,一路行来竟没有遇上暴风雨,他们顺遂地驶出了瑞州,琼州海域,过毗邻越州的南望海,途径越州治下的宁川县时,段临舟一行人终于上了岸。
期间他们在一座小岛上换了一艘船,船不是段家的,悬挂的是江字大旗。
段家和穆家一体,若是他们自段家商船而下,难免引人注意。更何况如今已至宁川县,过了宁川县,就是玉州。
“段家和江家有生意往来,”二人下了船,段临舟道,“江家做的也是香料生意,如今段家商船运回来的香料大半都是卖给了江家。”
穆裴轩说:“为何不在此处开段家商铺?”
段临舟笑了笑,说:“其实自段家交到我手中,便不再主营香料了,而是转而成了走商。走商走南闯北,风险虽高,可比之固守一隅的坐商,获益更高,尤其是是海贸。”
码头上人声熙攘,停泊了许多渔船,船上卖的也都是各色海货,这和靠着清河的瑞州并不相同。瑞州码头虽也有海货,可种类远没有这样多,看得跟着下船的周自瑾等人啧啧称奇。
穆裴轩目光转了圈,听着段临舟所言,若有所思,前朝昏庸,沿海数州商寇勾结以至于海寇泛滥,百姓深受其苦,所以大梁自开国后就颁布了禁海令,严防海寇,玉州的信王一支戍守玉州,训练水师,防的就是海寇。
禁海令一出,就断了所有的海贸,不再与海上的番邦异国通商。
大梁太祖太宗皇帝都对海寇深恶痛绝,更是厌恶因利而与番邦往来的商户,极力打压商贾。彼时百姓因着前朝末年的海寇大肆犯边、残杀百姓的酷烈之举,自是谈海寇色变,不敢再与之交易,可时日一场,禁海令就慢慢松动了,更有番邦人登上大梁海岸。
百年前,大梁中兴之主明宗开了海禁,在海边数州设立市舶司,不再禁止商船入海。瑞州的市舶司是在十年前设的,只不过瑞州鲜有出海行商之风气,这个衙门一直形同虚设,是出了名的清闲衙门。
直到十年前段临舟走入瑞州市舶司。
穆裴轩说:“前朝时,南望海一带海寇之患最是严峻,瑞州虽有清河近海,不过蛮荒之地,鲜有海寇侵扰。如今海上愈乱,瑞州水师虽说有水师之名,可自上而下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回去之后也该肃清肃清了。”
说来瑞州的水师和市舶司一般,都是顶清闲的,说起瑞州,世人想起的都是南军,几乎忘了瑞州也有水师。
三年前,穆裴之因着赈灾饷银丢失一事,才想起了瑞州还有水师,便下令水师统领整肃水师。可即便如此,穆裴轩前些日子带兵镇压海寇也费了许多功夫。那些人还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此就让水师吃了大亏,若是等海寇成了气候,一旦袭击瑞州海境,只怕未必能抵挡,更无法和信王的水师相抗衡。
段临舟微微一怔,没想到穆裴轩会由海贸直接想到水师,自天下大乱,少帝移驾玉安始,段临舟就曾想过,若是信王忌惮瑞州,水上一战势必不能免。瑞州的水师段临舟当真瞧不上瑞州的水师,水师中的士卒都是父传子,代代相传,平日里疏于训练,尚不如他手下的船队水手来得悍勇。
论穆裴轩是逐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