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缓缓地抬头望着徐英,像是听清了,又像是没有听明白。
徐英接着道,以后,我和小郡王,我们都是你哥哥,有什么事,我们给你担着。
过了许久,黎清再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哭得浑身发颤,心脏都似在抽搐,口中不住地叫着黎越,叫着哥哥。
徐英转过头,也伸手擦了擦脸颊。
徐英说:“当时出征时,黎越和我说,黎治中想将黎清嫁去梁都,为自己谋个前程。”
穆裴轩脸色一冷,沉声道:“此一时彼一时,秦凤远已经打到了临关,梁都已经成了危城,黎越又将下葬,近几个月他也无暇再拿黎清的婚事做文章。”
徐英点了点头,穆裴轩看着他,说:“此事交给我吧。”
徐英愣了下,道:“这怎么能行?”
穆裴轩说:“黎清到底是坤泽,你虽是好意关照,可到底你们一个未婚,一个未嫁,万一传出谣言,于黎清,于你和方垣都没有好处。”
“届时万一他爹让你娶黎清,你娶是不娶?”;,
徐英怔住,他心中记挂黎越临终前的遗言,想对黎清多加照顾。可却不曾想过,黎清是坤泽,他无端照拂黎清,落在他人眼中,便会蒙上一层暧昧。
徐英看着穆裴轩,问:“那要怎么办?”
穆裴轩面色沉静,淡淡道:“等此事了,我会找黎治中,请族中长辈出面,将黎清认作义弟。”
“他想让黎清嫁入梁都无非是搏个前程,可以黎府庶子的身份,够不上梁都的簪缨世族,便是进去了,也不过是为人妾室,”穆裴轩道,“与其如此,不如让黎清冠上安南侯府的名,他日若有良缘,我自会为黎清做主。”
徐英犹豫道:“那老东西会答应吗?”
穆裴轩扯了扯嘴角,说:“以如今时局之乱,在这瑞州城里,他也得端量端量,能不能开罪我。”
“黎治中是个老狐狸,这笔账他不会算不明白,”穆裴轩说,“拿庶子卖我个人情,我便是看在黎越的面子上也会保他黎家,可他若是不知好歹”
徐英看着波澜不惊的穆裴轩,他知道穆裴轩是他们几人中年纪最小,却是最有主意的,可在这一刻,却莫名觉得穆裴轩话里透出的冷意让人如森寒刀锋一样,藏着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徐英轻声说:“阿轩……”
穆裴轩看向徐英。
徐英想起什么,低声道:“侯府可还好?”
穆裴轩垂下眼睛,道:“慢慢就好了。”
“瑾玉和瑾棠还小,母亲和大嫂即便是念着他们,也会保重自己,”穆裴轩说,“过些日子就好了。”
徐英应了声,看着穆裴轩清减的面容,叮嘱道:“你自个儿也多顾着身体。”
穆裴轩道:“好。”
六月廿穆裴之出殡。
他出殡后的几日下过几场大雨,雨势急,下得也猛,狂风夹杂着豆大的雨险些将院中的树都连根拔起。
这雨一下,身体一向顶好的穆裴轩突然就生起了重病。
9
穆裴轩这一病病得突然,夜里突降大雨,段临舟本就睡得浅,被雷声惊醒,无意间碰着身旁的穆裴轩,碰着他滚烫的手臂,登时就清醒了。
闻安院里的灯次第亮了起来,段临舟披衣而起,直接就让流光和分墨去请了大夫。
穆裴轩发起了高热。
兴许是受时疫影响,段临舟伸手挨着他发烫的脸颊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时疫,可旋即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离开了丰州,瑞州城的时疫也早已根除,心下稍安。他担忧地看着穆裴轩,少年双眼紧闭,脸颊烧得通红,嘴唇抿着,段临舟叫了他几声也没能将他唤醒。
大夫是常住在府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