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芝绕道介雪堂东苑蒋愿被囚禁之地,他注视眼前的结界,不死心地将手贴上去,注入灵力,随即被反噬,丹田处一阵刺痛,顾衍芝咬牙默默忍受。

他与所爱之人一墙之隔,却仿佛隔着深渊瀚海,永不得见。

顾衍芝愤恨地用蛮力狠狠砸结界,直到拳头崩裂出血,结界壁上一个又一个血手印。他额头顶着结界,呜咽不止,恨自己的无能,怨父亲的无情。

这里离蒋愿最近,顾衍芝靠着东苑墙壁滑坐,想坐到天荒地老。

华灯初上,顾沧澜的心腹侍从提着一盏莲灯,来到顾衍芝面前,侍从声音毫无感情,一板一眼道:“少主,掌门说,您该回去了,明日还有早课。”

顾衍芝认得他,这侍从叫阿凯,是顾沧澜的心腹。那日顾沧澜初次采补蒋愿,就是他把舒黛眉拦在介雪堂外。

顾衍芝摇摇晃晃站起来,打了阿凯一拳,阿凯也不还手,默默隐忍。

顾衍芝知道自己是迁怒,是无能的迁怒,他惹不起自己的父亲,只能拿手下人出气,毫无风度礼仪可言。

顾衍芝魂不守舍回到院落,侍女红绣见到血迹,大惊失色,急忙给他包扎。翠微告诉顾衍芝,古月明送来了三坛上好的青梅酒。

顾衍芝心念微动,酒是穿肠毒药,不利于修行,但他今日苦闷至极,只想大醉一场。

顾衍芝灌了自己三壶烈酒,倒在榻上,鞋也未脱,昏昏欲睡。朦朦胧胧间,他听见一声凄厉的哭叫。

顾衍芝一个激灵,冷汗直冒,那点醉酒的迷糊也随汗液蒸发殆尽。顾衍芝一下辨认出,这惨叫声同蒋愿如出一辙。

顾衍芝顿时心脏抽痛,他从榻上站起,摇摇晃晃边走边找:“蒋愿?蒋愿你在哪?”

蒋愿不回答,只是痛苦的尖叫哀嚎,那声音像吞了刀片,惨不忍闻。

渐渐顾衍芝也有些受不住,他捂着耳朵:“别叫了,别叫了,蒋愿,蒋愿。”

顾衍芝跌坐回榻上,双手捂住耳朵,把头埋在膝盖间,抽噎不止:“别叫了,蒋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痛苦,对不起……”

声音渐渐平息,顾衍芝维持着蜷卧姿势,眼角含泪沉睡。

突然,顾衍芝梦中闪现一道凌厉的亮光,顾沧澜扬起马鞭,破空脆响,“啪”一声抽在蒋愿脊背上,蒋愿浑身赤裸,被吊在屋顶,吃痛惨叫,抽搐挣扎。

顾衍芝想冲上去,却仿佛隔着一层光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束手无策,哀求怒吼无济于事。蒋愿的血漫到脚下,他盯着刺眼的鲜红,心底对顾沧澜觉出一丝恨来。

顾衍芝“腾”地坐起身,窗外天已大亮,顾衍芝捂着额角,平复心悸。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种梦,亲眼目睹顾沧澜采补蒋愿之后,他胭脂印渗血,昏迷不醒,偶有发梦。

梦中反反复复上演那日情形,蒋愿在顾沧澜身下浪叫不止,沉迷情欲,淫乐享受,正是发情姿态。而顾衍芝总是背过身,默默忍受,祈祷这段幻梦快快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