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沧澜微微点头，两人间难得如此平静地对话。

方才云绛提议帮蒋愿杀掉顾沧澜，蒋愿出了一身冷汗，支支吾吾搪塞了过去，云绛笑得狐狸一般，倒是没有再试探。

顾蒋二人拐进一道长廊，顾沧澜慢悠悠开口道：“你也看到了，其实云绛并不信任我。”

蒋愿瞅了一眼顾沧澜，“他也不一定会信我。”

“我自有安排。”

蒋愿有些烦，“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之后再说，”顾沧澜指指前方，“到了。”

蒋愿一脚踢开古月明的院门，没有看到人，他抬腿朝内室走，顾沧澜不紧不慢地跟着。

越靠近里屋，越能闻到一股腻人的香气，其中不时传来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蒋愿脸色越发凝重，他手持所求剑，轻悄地迈向内室，挑开门拴，无声无息地推开了房门。

迎面扑来的血腥场面，使蒋愿瞳孔骤缩，只见屋内杂乱地躺了三四具躯体，她们全部浑身赤裸，从头到脚伤痕累累，其中一名女子甚至被咬掉了乳头，半边身子流满鲜血，胸膛偶有微弱的起伏表示她们还活着。

古月明最恨这些高门贵女，当年他身份低贱，这些女子统统瞧不上他，他心中愤懑，日渐扭曲，得势后添了床笫间折磨人的怪癖。

他背对蒋愿，正提鞭挥向床榻，蒋愿大步冲上前，一把拽住鞭尾。

古月明这才发觉屋内进了人，他立即反击，松开鞭子握把，右手拔出武器，刺向蒋愿。

蒋愿抬剑格挡，古月明左手微动，聚起致命一击，这是他的压箱底的绝技，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就在这时，顾沧澜指尖一弹，一道锋芒穿过了古月明的额间。

他甚至发不出惨叫，只来得及在临死前，看一眼面无表情的顾沧澜。

这一刻他终于认清，他与顾沧澜之间的差距深如鸿沟，他连给顾沧澜提鞋都不配。

骇人的实力让蒋愿心中惧意升腾，顾沧澜将灵力凝成了实体，单此一点世间就少有人能做到，更何况以灵力杀人无形，他根本不需要剑，只要顾沧澜想，他的剑无处不在。

顾沧澜气定神闲，他杀人就像呼吸一样简单，甚至不值得抬一下胳膊，杀与不杀只取决于他一念之间，之前古月明挑衅他，他不杀是做给云绛看。

死得如此痛快，真是便宜他了。

蒋愿看向床铺，那瑟缩在一角、呆滞的瘦弱女子正是慕容璇，他还是来晚了。

蒋愿跪倒在床前，他想伸手去碰慕容璇，却又不敢，最后只颤抖地喊了一声：“师妹……”

慕容璇缓缓抬起头，僵直的眼中猛然迸出破天的恨意，她尖叫一声：“蒋愿！”

她像是疯了一般，仰起头，十根手指不住抓挠脖颈，嘴里凄厉地叫着：“蒋愿！蒋愿！蒋愿”

她的恨意实质化了一般，那蓬勃汹涌的、被压抑许久的恨意终于有了一个小小的发泄口，像野兽一般扑向蒋愿。

她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蒋愿愣住了，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他只能一遍遍重复这三个字。

对不起。

他的师妹，从前喜欢偷懒、爱看话本、古灵精怪、娇艳明媚的师妹。

慕容璇的前半生顺风顺水，而后半生遭遇的一切苦楚，大多来自于蒋愿。

他真的后悔。

突然，慕容璇白眼一翻晕了过去，蒋愿丢了魂儿一般，依旧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

顾沧澜蹙眉看了一眼失神的蒋愿，抓起一件衣服盖在慕容璇的裸体上，道：“行了，先离开这。”

蒋愿抱起慕容璇，浑浑噩噩地跟着顾沧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