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物是人非,蒋愿狠狠抹一把脸,长长呼一口气。
剑在手,他心定许多。
他没有时间伤怀,顾不得安置尸体,蒋愿提起剑继续向前走,他要尽快弄清现在的情况,还要尽快找到薛明珠。
蒋愿小心翼翼藏匿身形,躲在石头大树后,避免碰上魔修。他预感到大事不妙,可没想到情况如此糟糕。
越往山下走,蒋愿愈发不安,他的神经越绷越紧,紧张得直咽口水,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惊肉跳,胸闷到喘不上气。
一路上尸体越来越多,血涂满地砖,渗入砖缝,石阶上满是残肢断臂,被魔气撑爆后,肠子内脏统统流出来,摊满一地,宛如炼狱。
蒋愿的心越来越凉,越来越慌,恐惧包裹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手冷汗,心脏“砰砰”乱跳。
死亡阴沉的气息笼罩着静虚派,蒋愿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翻找过去。
孔师弟、李师兄、周师妹、孙师叔……
没有薛明珠没有就好。
一开始蒋愿还擦干净尸身的脸,一一辨认死者,希望有人活着,若确认死亡,他便收集信物,想着今后告知死者家人,收尸安顿。
然而到后来,他已近乎麻木,毫不犹豫地翻动,只要不是薛明珠,就去掰下一个。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静虚派……难不成都死光了?
蒋愿不是没见过血腥场面,屠杀鲛人时他毫不手软,可如今死在眼前的是他的同门曾经一起练剑、修道、玩乐的同窗。
该死的!谢夷铮呢!谢夷铮呢?!他死哪儿去了!
有他在,静虚派绝不会沦为如此惨状。
他那么恨谢夷铮,但此时,竟希望看到他。
蒋愿突然看到一具尸体,穿着好似华师叔,他翻过僵硬的身躯,正是华阳林。
蒋愿抱起华师叔的上半身,触手冰凉,即使不抱希望,他还是探了探华阳林的脉搏什么都没有。
蒋愿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然而马上,他又强迫自己站起来。
他左手一把攥紧握剑的右手手腕,抑制不由自主的颤抖。
别看了!冷静!别怕!向前走!蒋愿朝自己怒吼。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顾沧澜!
那个叛徒!
即使被他强奸,蒋愿都没有如此愤怒,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千万只蚊子飞舞。
怒气驱赶走了慌乱与恐惧,蒋愿提起剑,狠狠闭眼又睁开,再不看满地尸体,埋头向前走。
静虚派一道活水环绕山脚,终于在水边,蒋愿找到了薛明珠
薛明珠的尸体。
一路上血流成河,蒋愿已预料到最坏的结果,只是心中仍抱有一丝渺茫的希冀,到了此时此刻,他依旧不愿相信。
他头晕目眩,浑身血液片片冻结,发狂一般奔过去抱起她。
薛明珠尸身完好如初,在魔气入体前,她已拿白露剑自我了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漫漫无垠之水,终将他与她永隔。
蒋愿紧紧地抱着她的尸体,那样紧,像把她揉进身躯里,化为一体。
为什么他总在失去?
他把头埋进尸体僵硬的肩窝,心中却异样的平静,无悲无泪。
失去太多太多,哭过太多太多,他早已麻木,不会流泪,也不会疼痛。
他紧紧地抱着薛明珠,一直抱着,像小时候那样依赖她。
他知道只要一松手,他就会永远失去她,像失去顾衍芝一样。
他就想这样抱着。
他对外界一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