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上被我砸出的伤口不浅,却只潦草地包扎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此时他面色苍白,显得瞳仁越发漆黑。

我重重哼了一声,倨傲地和他擦肩而过。

父亲喝住我:“戚殷!见到师长就这么没礼貌吗?”

我脚步顿住。

然后不甘不愿地回头,对元白微行礼:“先生。”

元白微淡淡应了。

父亲问元白微:“你额上的伤怎么回事?”

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元白微,生怕他把我供出来。父亲一直很重视元白微,如果知道我故意伤了他,肯定会罚我跪祠堂的。

元白微没看我,平静地撒了个谎:“不小心磕到。”

父亲果然信了。

我逃过一劫,心里滋味却复杂难言,又觉得不如去跪祠堂了。

实在是不想承他的情。

我忍不住和他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元白微分明听到了,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觉得自己很可笑,在他面前,我永远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走出花厅之后,我抬头看了看天,柳絮般的云聚了又散,还有细细密密的雪籽,裹挟在干冷的风里。已经下雪了。

丫鬟知道我畏寒,为我披了一件火红的狐裘。

我拢紧衣物,忽然想起什么:“我是不是还有一件雪白的狐裘,从没穿过的。帮我拿出来,我要送人。”

天冷了,宋雪庭的那个弟弟身子那么弱,更不能冻着,我给他送一件狐裘,宋雪庭一定会感念我的好意。

见到宋雪庭的时候,他正站在庭院的树下读书,身形清瘦,肩背单薄,但整个人显得十分挺拔,皎洁如月。

他没想到我会来,回头看到我的时候怔了一下,连话都忘了说。

我让小厮把带来的银丝炭、糕点等物放下,然后搂着那件雪白狐裘,对宋雪庭盈盈一笑:“我过来看看你,顺便送点东西,没打扰你和你弟弟吧?”群*② ③0*6.九②③\九6;还“有>福.利

“没有。”

宋雪庭快步走过来,把书随手放在石桌上。

我无意间瞥了一眼他看的书,笑容便凝住:“这不是我送给元白微的……”

说到一半我又止住,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想元白微为什么要把我送他的书送给宋雪庭。

倒是宋雪庭看出了我的心思,主动解释:“这本书是元白微送给从安的。”

都是一样,就像我要借宋从安来讨好宋雪庭, 想必元白微也是一样的心思。

我岔开话题:“晚上你有时间吗?我父亲想见你一面,有些话问你。”

“什么话?”

“还能是什么话?不就是昨天林景鸿看见我和李悬……我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但我不敢认,心里一慌,就拉了你替我作证。你只要告诉我父亲,昨天林景鸿和李悬吵架,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可以了。”

宋雪庭听完,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沉吟了许久。

我有些慌了,抓住他的衣袖:“你不是说你什么都听我的?现在只是让你撒个谎而已,你就不愿意了吗?”

“殷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如果不和李悬……”

“好了,我不是听你教训我的!”我忍不住对他发脾气:“不愿意帮我作证就算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以后我都不会理你了!”

我转身要走,宋雪庭就从身后抱住了我。

“没说不作证。我知道了,会帮你撒谎的。”他说:“不要不理我。”

我一贯吃软不吃硬,宋雪庭愿意放下身段哄我,求我不要不理他,我自然也会给他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