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这地,仿佛俱成了灵动的画卷,五颜六色,清新高远。段岭睡着睡着,从武独怀中抬头,恍若从初春走到了盛夏,再穿过蝉鸣与盎然绿意,驰进了一片金黄色的深秋里。
亡国生春草,离宫没古丘。
“是这儿吗?”
“不是。”
于是他们越过南陈国境,穿过汝南。
朔雁传书绝,湘篁染泪多。
“这儿?”
“也不是。”
于是他们马不停蹄,离开落雁城。
最终,武独循着当年北上的路,带段岭来到了上京城外,那场战乱给这座大辽都城带来的创伤早已平复,北方最大的城市,也逐渐有了人气。
夕阳西下,群山之间传来钟声,秋风萧瑟,已渐有了寒意,天边挂着一轮浅浅的圆月,似与绛绯色的天幕同为一体。武独驻马山腰上,与段岭静静地看着上京城,城中灯火闪烁,家家户户挂出灯笼。
今日乃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元人不过这个节日,只因多年前,汉人在中秋夜的月饼中夹了小纸条,以“抗击胡虏”之名群起而攻之,在将军岭下发起了一场恶战。
元人自然不吃月饼,也不过汉人的这个节,但辽人是过的,听说每到中秋之夜,中京耶律宗真的行宫里,也会挂满花灯,籍以缅怀昔时故人。
“进去看看?”武独一身素色武袍,蹲在山崖前,朝下眺望,像只静夜中的白虎,注视着山下人间熙熙攘攘,热闹繁华。
来都来了,自然该下去看,然而武独却知道,以段岭的脾气,有时候也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
果然段岭说:“算了,还是走吧。”
“不走。”武独侧头看段岭,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