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远方的战场、飞溅的鲜血、战友临死前悲痛的怒吼,再一次化作无边的梦魇,一瞬间袭来。

李渐鸿大喝一声,猛然惊醒,坐起。

“爹!”段岭吓了一跳,心脏狂跳,手忙脚乱地起身,见李渐鸿全身被汗水浸湿,坐在床上,抽风般直喘气。

“爹?”段岭担心地问道,“你没事罢?”

“做了个噩梦。”李渐鸿心有余悸地说,“没事,吓到你了?”

“梦见什么了?”段岭小时候也常做噩梦,梦见自己挨打,但随着年岁渐长,昔日汝南的阴影已淡去了。

“杀人。”李渐鸿闭着眼,答道:“还梦见了死去的部下。”

段岭给他按了下手少阳三焦之处,助他安神,李渐鸿才渐渐躺下,睁着眼睛出神。

段岭便蜷在他怀里,枕在他胸膛前,玩着他脖下系着的那枚玉璜。

“慢慢就好了。”段岭说。

“我儿也常做噩梦?”李渐鸿已恢复了精神,问。

“以前。”段岭玩着玉璜,目不转睛。

“梦见什么?”李渐鸿问。

段岭有点迟疑,不敢告诉李渐鸿自己在汝南挨揍的事,毕竟都过去了。

“梦见娘。”段岭最后说。

李渐鸿说:“你未见过你娘的面,应当是梦见你被生时的苦痛,生老病死,俱是劫难,渐渐都会好的。”

段岭说:“现在不会了,明天我给你买一点安神的药材,煎服就好。”

“想不到我李家竟有人擅岐黄之术。”李渐鸿笑了起来,侧过身,把段岭搂在怀里,贴着他的鼻梁,说,“来日你想做什么?想行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