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沈素秋每月都会从村里一位年轻秀才那儿借来各式各样的书。凭借曾上过两年女校的经历,秀才也愿意将自己案牍厚卷倾情分享给这位好学的农家女。她识文断字功夫虽浅,但心思灵敏,常能举一反三。为了报答秀才,素秋也常常拿着自家的鸡蛋、米面上门感谢,借机再借更多的书,找秀才解答更多有关学问的事。

而这次数多了,难免闲话就起。忙完秋收后的周铁生不知在哪听到一句流言,说是自己老婆往那秀才家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而那秀才,发妻去世不过三载,长得白白净净,最能惹来村里女人讨巧说笑。每每周铁生看那秀才红着脸从女人堆里挣脱出来,沈素秋也混在其中,嗑着瓜子跟着一群妇女逗他玩闹。

只是玩闹归玩闹,要真是有了点什么,那他可就死都不会放过这对奸夫淫妇!

“你回来了?”

沈素秋张罗着满桌饭菜,今有喜事,她还没告诉周铁生,但这满桌鸡鸭荤肉暗示着今天与众不同。

周铁生放下锄头,坐回到炕前。他黑着脸,像是揣着什么天大的事般,难得发着脾气将沾满泥巴的布鞋甩到一边,要女人给他脱袜。

沈素秋没有理他,自顾自舀着锅里的汤。她今天心情好,懒得同他计较,待最后一道汤捧上了桌,周铁生也自己脱了袜,你看,男人很多时候也不是没有手,只是不想有手。

“你今天去哪儿了?”

男人拿起筷子,尝了口眼前的笋,“呸”一声吐了。

“今天的菜咸了。”

他懊恼地摇头。

“连个菜都做不好,你这是想咸死我?”

“不爱吃自己煮去。”沈素秋捧着饭碗,夹了两筷子到自己碗里,面色淡淡:“今天的盐和昨天放的一样多,是你自己心里有事,所以事事觉得不顺。你个男人心里有鬼。”

“我心里有鬼?”周铁生扔下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老实说,你这两天除了纺布做饭,闲时都干嘛去了?”

“那自然是去村头同人嘈传闲话。”女人一脸坦诚,“我还能干什么?”

她见男人面色发黑,仿佛仍有郁结,不忍正色道:“你今天咋回事?一回家就给我摆脸色?几个意思?”

周铁生见状一下泄了气,唯唯诺诺道:“我哪敢.......哪敢给你摆脸色。”

“你少来装可怜!”沈素秋见他又开始演,索性放下碗筷,拍桌而起,“有话直说,少打哑谜。本来成天做事就烦。”

“不就.......不就那个.......”男人左瞄又看,“那个秀才.......”

沈素秋大概知道他几个意思了。

“我就说呢,好端端的,怎么一回家,连袜都不会脱了。”沈素秋不知为何,“噗嗤”一声笑了。

“这等子闲话,也就你这蠢驴才信。我是与那秀才有几分薄情,但也是借书看书的同盟之情,绝无半分男女私情。更何况,我回回去她家都有嫂嫂和她姑姐作伴,你要不信,大可问她们去。”

“真的?”男人仍有动摇。

“假的。”

沈素秋别过头去,佯装置气:“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你去信那些谝闲传的庄稼汉吧,连你自己媳妇婆的话都不信。那也罢了,我跟你成婚多年,为你生儿育女,天天伺候你洗衣做饭,你还这样疑我,我当真是错付他人。”

说着说着,情肠触动,眼眶底竟不知不觉地红了。

“哎呀你别哭呀。”看女人一副又要落泪的样子,周铁生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半跪在女人跟前,“我的祖宗太奶,你可别哭了,别回头让你哥那屋听到了,又拿拐杖来赏我一顿笋炒肉。今晚的笋够我吃了,太奶你行行好,可别再赏我吃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