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无情地敲打着残破的窗棂,凄凉地撕碎这片短暂的幻境。春光难觅,秋草萧瑟,女人枯槁的手无力地伸向阿环的袖角,想要抓住什么,却终是悬在半空,无力地垂落在茵席上,指尖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温热。

阿环泪如泉涌,伏在她身旁失声痛哭。老宫女在一旁抽噎着,颤抖着将女人的手放回席上,声音沙哑而绝望:“伺候你大半辈子,如今你苦尽了,我却还要在这世上熬到何时啊!”

秋风卷着雨丝,穿过窗隙,吹散了屋内最后一点余温,只余下无尽的悲怆,在寂静中回荡。

这时候,阿环听见外头的雨声中,传来一阵脚步声。谁会在这个时候造访这种地方?她焦急地冲出屋,这阵仗,是陛下!

她生怕皇帝发现屋里藏着太后的仇人,急忙趋行上前去,向他行礼叩首:“妾参见陛下!”

李霁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地出来迎他,有些意外。

好在他没有追问,只是匆匆对她讲:“去换身衣裳,随朕去见太后。”

本朝尊贵的太后娘娘,在离宫病倒了。

第0050章 侍疾

李霁从来没等过人,这是第一遭。

隔着一道鎏金紫檀木嵌云母屏风,人影幢幢,从屏风底下流出一角衣袍。再抬眼时,阿环从屏风后头盈盈走出,正是太后赏她那一件。

他不知道她心事重重,只觉眼前女人迁延漫步而来,美得不可方物。

车马辚辚。离宫清幽,太后近来身体不适,在此休养,未料今日批阅政事辛劳,竟倒下了。

“只是太劳累,休息两日,也就好了。”听了於姑的话,李霁心里暗自遗憾。

计划有变。太后不在锦章宫,其实对他有好处。离宫人手管理松散。

只是百密一疏,如果太后忽然回锦章殿了怎么办?他暗想,趁此机会赶紧将锦章殿的戍卫调换,就让曹言安排。这是个投名状,只要曹言依言而行,就再不能回头。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伸出手来。

阿环吃了一惊,他眼神笃定,不敢违抗,伸手到他掌心里,被他紧紧捏住。

里头传来冯珏温声软语:“四处给大王献的女人,大王洁身自好,从来不碰。反倒时时给妾讲太后的事情,说阿娘对他可好了,天底下哪个女人都比不上阿娘。所以他听见您病了,急得团团转,连忙催妾来看顾呢。”

李霁面色如常,捏着阿环的手却不觉用力半分。

他走到太后跟前:“阿娘儿子带阿环来侍疾了。”

冯珏昨日才赶到。

她离开禹国时,再三叮嘱禹王:“妾不在时,要是长安来人叫你做什么,你可千万别理会!”

禹王笑她多虑,见她神情严肃,又担心地问:“可是皇帝要召见我,我也不可不去,该如何是好?”

冯珏凝起眸中光蕴,郑重道:“有什么事,拖个十天半月,太后会不知道呢?”

现今,在锦章殿内,她听见阿环这个名字,吃了一惊。

上回听说那女道士得幸,出人意料。论起此事,本来献她是想叫李霁如鲠在喉,不想这女道士因单纯懵懂,浑然天成,竟在皇帝手底下留住了。倘真安插个女细作进来,以太后与皇帝个性,恐怕早折损宫中了,这也是歪打正着。

到底是无心插柳。她回府连忙派人去细查。起初以为是玉真宫从民间搜罗的美貌女孩儿,打听下来大有收获,那女道士本名阿环,竟是自小为玉真宫收留。她师父更不得了,牵涉上一朝皇位易储事,能全身而退,恐怕做了卖主求荣的事情。

她叫人刨开阿环师父的坟,发现陪葬一对做工精湛的金环,楚地工艺,就知道此事绝不简单。

当年藩王叛乱、太子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