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环一直觉得宫里到处都很冷清,殿宇阁楼,处处萧索寂寞。但她跟着於姑到的这个地方不一样,昭允宫后面这片地方像是没有人管,萧条破败,殿舍倾颓,木梁腐朽,灰蒙落尘的絮被间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面容枯槁,嘴里嘟嘟囔囔地在骂一个叫梁姁的女人。
老宫女脸色青白,赶紧过去捂住那女人的嘴。
幸好来的两个人都不知道梁姁是谁。
那女人慢慢平静地躺了下来。老宫女见状叫她们上前来,絮絮叨叨介绍:“她年轻时小产了,一直血虚,身上不好,不知是不是今年雨淋得多缘故,染上了痨症,没人医治,眼看着不好了,实在是怕她撑不过秋天。倘有什么办法,还请给她治治吧!”
於姑沉重地点点头,又说:“既然是风邪之症,以后接触她要戴面纱。”
她抬起那女人的手腕把脉。阿环走到她边上,正要记录脉象。忽然感觉一道目光死死盯住她,令她不8^9 妻 妻 9 妻 妻 妻 3【澜17生11生18生】寒而栗。
老宫女还在点头,又详述那女人近来的病状。那女人突然发起疯来,挣腾着从破败漏风的竹榻上起来,两只瘦骨嶙峋的手挥到空中,胡乱地抓。她大喊:“灵兮,是你,我快要死了,你才来看我是不是”
老宫女连忙上去按住她:“又说疯话了,两位对不住,快让让!”
於姑拉着阿环,惶急地躲开,站到门外去,叹气说:“她看来是受刺激了,唉,真是个可怜人。”
阿环一句话也不敢说,把脸死死藏在於姑身后,面色凝重地攥紧手里的木牍片。
她听过“灵兮”这名字。
在玉真宫,师父弥留之际。
她师父对她很好,可是生前夙愿,却是叫她毁去容颜,弃绝房中术。这夙愿并非是轻声和气说给她听的。那时浓郁的药汤味儿弥散得满室都是,师父在唤她过去。
阿环贴紧师父的脸,面带戚容问:“师父,你有什么话要说给徒儿听?”只感到师父的身子一震,一道寒光往她脸上落,她下意识尖叫一声躲开,才看见师父回光返照,手里胡乱挥舞着那把布满铜锈的交剪,扑腾着要爬下榻来追她,竟然想毁坏她的面容。
阿环吓得满脸淌泪,一条浅浅的红印留在她颊边。她委屈地问:“师父,你为什么要划阿环的脸?”
师父在她的哭声中,恢复了憔悴枯瘦的濒死样子。她连声咳了几下,胸口起起伏伏地鼓着气,喉咙里发出呜咽,像一管裂笛,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哭喊:
“灵兮,灵兮,我保得住阿环的命,却护不好她!你可不要怪我啊!”
第0046章 险境[H]【1200珠更】
李霁在上林苑的行事风格,与在宫中时那种怏怏不乐、端正冷肃的姿态完全不同。在这里,他在这片林苑里如鱼得水,尽情挥洒身为主人的气度,和军将们饮酒作歌,同卧同起。甚至夜里,会突然造访禁军的营地,赏赐西域的美酒。许多外派回京述职的将领,都惊讶于他并不像传闻中那样荒唐或者轻佻。
相反,当他们小心翼翼地叙述在边境的战乱,避免不要触及皇帝逆鳞时,李霁就像他们家里的子侄辈那样,凝重认真地听他们叙说。篝火照亮他的脸,把他沉思的目光映射得格外明朗热烈,他充满同情地问:“那些战死在沙场的士兵,他们的孩子由谁来照顾呢?”
将领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曹言硬着头皮说道:“有些立功的士兵会被赏田,死后家人依靠田地为生,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李霁闻言叹道:“士卒战死,三尺之孤无所托凭。朕希望能庇护他们,他们流淌着忠贞勇敢的血液,理应戍卫在朕左右。”
第二日颁下旨意,搜寻从军战死的士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