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老丁的描述,这个案子最大的难点在于,冯然拿刀砍人的时候,对方已经失去攻击能力开始逃离现场,并不会再对冯然本人产生致命伤害,后续冯然的追杀行为,可能会被认为超出了防卫过当的范畴。
老丁说:“如果按照之前的模式,极有可能会判故意伤害致人死亡。”
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温言书藏在被窝里的手脚都变得冰凉当初衡宁就是因为类似的原因,被判了过失致人死亡罪。
仅仅只是因为,在夺刀的瞬间,“不法侵害的行为便已经中止”。
“你可以帮我问问冯然的家属,愿意接受我的采访吗?”温言书终于问出了这句话,“我想为他提供一些舆论帮助,力所能及地帮帮忙。”
“或许司法程序不应当被舆论左右,但是我相信,法律的不断完善,也是需要听听大众的声音的。”
这便也是温言书选择当记者的原因那时,他听到周围的人都在替衡宁感到可惜,身边所有人都在觉得量刑不合理,但他们的声音只是微弱的满天星,四散开来,绵软无力。
他当时就想,如果有什么力量可以把所有人的想法聚在一起就好了,那么所有声音一起散发出的火光,或许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不做引导、陈述事实,让世界听见那些微弱的呼唤,把判断的权利交给大众,这便是温言书作为媒体人追求的职业价值所在。
“我明天过去问问他的意见。”老丁说,“据我所知,对方可能有些排斥媒体的介入。我会尽可能帮你说话,但是主要还是要靠你自己争取。”
由于短视频的兴起,太多人不再求真求实,只为了博眼球而不择手段地吸引流量,导致了整个媒体行业的口碑明显下滑,大众对媒体的信任度和好感度也逐步降低。
第二天,他果然受到消息说,冯然的父母并不愿意接受媒体的采访。
老老实实认真做人的好记者温言书委屈极了:“实在不乐意我自己去找他们聊聊,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
在温言书的死缠烂打之下。对方父母终于答应和温言书聊聊。
聊聊就只是聊聊,并不代表接受采访。换句话说,只是想要亲口把拒绝的话递交到温言书耳边而已。
温言书挑了一个非休息时间拨通了电话,接电话的那一方显然并没有什么精神,更别说抽出更多的精力来应付记者了。
“我家娃儿已经够惨喽。”电话那头的女人委屈地哀求道,“求求你们这些老爷饶了他吧!我们一家也不愿丢这个人。”
温言书见过太多采访对象对媒体采访有了偏见,他耐心的和对方阐明了来意,但显然对方文化素质不高,不太能听得懂一些解释,也没有什么精力去接待他。
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直到对方要挂电话了,温言书终于忍不住坦白道:“事实上我来找你,也有一部分是出于私心。”
“我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在十年前遭遇了和冯然差不多的事情,当时没有一个铿锵有力的力量站在他的背后替他说话,所以他白白丧失了八年的青春。”温言书轻轻地解释道,“所以我这次专程来找您,也算是为了填补我心中一直以来的那个遗憾。”
“我不希望未来的某一天里,冯然会像我和我的朋友那样,希望当初如果能有个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