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蛋壳绽裂,金黄色的蛋液便缓缓倾入碗中。

她再用木勺舀起竹箩中的面粉,纷扬而下。

竹筷在碗中搅拌穿梭,发出“笃笃”轻响,面粉与蛋液相互交织。

撒入槐花后,麦香与蛋香瞬间逊色不少,槐花的香气馥郁中不失清新,宛如山间清泉与花蜜交融。

“灶台烧小火,少少油。”桂枝儿满意地点头,“一勺一个摊成小饼,慢慢煎即可。”

厚薄均匀的槐花饼,在温热油的温柔包裹下,发生蜕变。

饼的边缘率先泛起一圈金黄,迅速向中心蔓延,闪耀着诱人光泽。

在金黄中,偶尔还点缀着几处焦斑。

它并非是焦糊的黑色,而是浓郁的深褐色,为槐花饼增添了一份独特的风味与魅力。

“出锅!”桂枝儿赞许地笑了。

后厨一片祥和,包厢里却起了冲突。

八仙桌上,盛菜的碟子被舔舐得锃亮,莫说肉块,便是一星半点的菜汁也寻不见踪迹。

原本摆放烤鸭的盘中,仅剩下一副干干净净的骨架,泛着油光。

这间包厢的客官身着绫罗锦缎,打眼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中年男子面部线条凌厉,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严苛,女子下巴上扬,看上去亦是盛气凌人。

“客官,您这一桌需收十两银子。”豆芽菜少年为难地看着递到他面前的陌生纸钞。

钞票上部横印“大梁承朔宝钞”六字。

中间印有横列的银两图案,标注金额。下印“与铜钱互通使用,诸路通行”以及“伪造者斩”字样。

宝钞盖官印防伪,四周饰以龙纹及海水图案。

“承朔宝钞乃是圣上发行,你们区区小店,胆敢违抗圣旨?”大理寺正裴辰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就是,吾父乃大理寺正,难道会骗你不成?”吃饱喝足的裴家小儿满面红光,轻轻拍着圆滚滚的肚皮。

科考彻底结束,他总算能享受一番了。

豆芽菜少年在威逼下局促不安,眼神慌乱。

但他实在不知所措。

见过书生们用铜板拼凑结账的,见过富商甩出黄金需要找零的,也见过南北钱庄的银票。

就是没见过这什么“承朔宝钞”。

不怪底层百姓不知情。

此次变钞政策来得仓促,针对国库入不敷出的境况,当今天子拍板大发货币缓解困局。

连夜赶制的新型纸币,被用于发放官员俸禄、酬付河工粮饷。

“十两银子就变成一张纸,能好使吗?”刚拿到饷银的大理寺正,夜晚躲在被窝里嘀嘀咕咕。

更深漏断,烛火摇曳。

“夫君,咱们小宝不是吵着要去新开的桂记卤味店尝鲜吗?”榻上衾被之下,妇人侧身而卧,语气尖酸刻薄,“刚好……”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宝钞说不定何时就会变为一团废纸,还是金银珠宝留在自己的手里踏实。

于是便出现了眼下的尴尬局面。

“幸蒙大人莅临敝店,蓬荜生辉。”听到争论的桂枝儿推开包厢门,动作优雅端庄地行了一个福礼。

她身姿轻盈,乌发如瀑,柔顺地垂在香肩两侧。

一袭月白色的罗裙,似有暗香盈袖,几缕槐花别在发梢,更映衬出面庞的白皙。

“观大人今日雅兴盎然,缘何未赴朝会?”桂枝儿笑容明媚地问道。

大理寺正裴辰冷哼一声。

这小娘子讲话软中带刺。大理寺正的名头听起来威风,实则若不涉及汇报大案要案,还轮不到他上金銮殿参加早朝。

但裴家小儿不如其父,听不懂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