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低矮狭窄的灌木丛,这条去往小偏峰的道路而今鲜有人迹。

桂枝儿一路走,一路警惕暗处是否有埋伏。

后背竟有了几分薄汗。

“呼。”她长舒了一口气。

没记错的话,前方就是断崖。那里有一块凸起的巨石,状若豺狼。

梅山景色虽美,却也处处潜藏着危机。

“啪嗒。”桂枝儿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几只柳叶箭镞。

这玩意穿透力强,专用于破甲,好在上面并没有血迹。

“没射中?”线索断在这里。

桂枝儿直起腰身,刚准备再细究一下,只听闻一道尖锐的破空声。

一杆红缨枪。

勇往直前,仿佛能刺破一切阻碍。

通体乌黑发亮,枪尖闪着寒光,但并没有握着它的手。

是被抛出来的。

桂枝儿轻易避开,惊喜地笑道:“小将军,你还没死啊!”

“咳咳咳。”一阵憋了很久后被释放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栾霜柏嗓音沙哑,但灰尘扑扑的脸上扬起笑容:“托姑娘的福。”

他躲在岩石下的阴影处。

若不是桂枝儿熟悉地形,很容易一脚踩空。

想来达奴人追兵就是被他这么甩掉的。

栾霜柏捂住胸口,箭簇没有扎透,多亏内里的甲胄起到了阻挡作用。

血红色晕开,像蜘蛛张开触角缓慢爬行。

他还是笑着,但嘴角惨白如纸。

“咴儿咴儿。”

白马焦急地想要回到主人身边,却被桂枝儿拴在树旁。

“我拉你上来,还有力气吗?”桂枝儿将菜刀别回刀鞘里,伸出手来。

栾霜柏看着那只手,修长有力,不似一般女子手如柔荑。

上方火折子的亮光像黑夜中的萤火虫,驱散阴霾。

让他一瞬间微红了眼眶。

他已经做好在这里慢性失血,默默无闻走向死亡的准备了。

可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回来向他伸出了手。

栾霜柏心底突然涌起无限的力量。

“劳烦姑娘。”他心跳开始加速,朗声应道,“我们一起杀回去,打他个落花流水!”

“啊?”桂枝儿僵住。

这少年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觉得自己伤病之身能以一抵十,大杀四方。

“马还你,你自己去送死。”

桂枝儿干脆利落。

第7章 两把连弩圣上为我指了门婚。

话虽这么说,栾霜柏被拉上来的一瞬间就蔫儿了。

达奴人的箭头有放血槽和倒刺。

论骑射术,在草原上奔跑的民族要比中原人强得多。

他头昏沉沉的,浑身乏力。

手紧紧地攥紧了破损的棉服,抑制住痛苦的呻‘吟。

“轻点儿。”栾霜柏从嗓子眼里蹦出三个字。

他脖颈青筋暴起,含在眼眶里的水花,差点就不受控制。

男儿有泪不轻弹,好悬忍住,要不然这人就丢大发了。

桂枝儿也感觉有些棘手。

箭头回勾可能会带出更多血肉,贸然拔剑只会导致二次伤害。

“我需要再切开一点你的伤口,取出箭头,然后止血缝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