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比范愚和叶质安都要长上好几岁的人,反倒成了四人当中最为活跃的那个。

带着点好奇的杜幸川,问话间还下意识往范愚坐的位置处倾过身,靠近了不少。

结果在被周浦深伸手拽回自己位置上的同时,还听见了他的回答:“那可得失望了,允中不止摘了江南解元入囊中,当年还是小三元。”

“那岂不是离着连中六元,也只差了会试同殿试两关而已。”

刚刚还因为坐姿被管束而生出来些许恼意,脱口而出这话的同时,杜幸川已经主动坐得端正起来。

口中却依旧没个正形:“当着未来六元的面,可不能失礼,浦深你也不早些提醒一番。”

猜出来好友会有什么反应的人没觉着恼,只当作是未听见这声抱怨,而后很满意地注意到了他态度的转变。

比起只往范愚身上贴了一个江南省解元标签的时候,小三元的名头,令杜幸川又重视了不少。

后边的交谈于是直接变作了一时兴起的学问探讨,被冷落了的叶质安则是索性取了册还未读完的医书到手中,悠悠哉哉地在一边研读。

才翻了没几页,便注意到了周浦深的打断。

按理该已经投入到书中,两耳不闻窗外事才对,还是周浦深越发沙哑的嗓音,把被忽视了片刻的人给唤回。

杜幸川则是刚意识到,连忙告罪了一声,面上的兴奋却还没退。

想着时间不早,又还得回去太学,于是告辞,走前还不忘邀上一邀范愚。

道是:“允中回了太学,记得来据德斋寻我,莫要学浦深,在学见不着面也就算了,旬假都得指望我那不成器的表弟背下来书。”

走在前边的周浦深停下脚步来等他,却又听见了句抱怨,索性摇了摇头便提步,等着好友察觉了再追上前。

小厮也跟着告退,医馆里又一次只剩下了两人。

杜幸川最后又提起表弟,才让范愚想起来今日刚发现周浦深同几个官员子弟坐在一桌上时候的震惊。

再回想交谈过程中,叶质安与杜幸川的熟稔,不由便好奇询问了一番。

“杜幸川祖父曾任吏部尚书,家中一脉单传,杜伯伯病重早逝,只留祖孙二人。老人宠他,但于课业上的要求也颇高。院试名次的事儿倒还是杜兄头一次提起来。”

“至于表兄,应当是他母亲的侄儿。听闻杜伯伯当年是一见倾心,对象门第不高,父辈只是普通京官而已。”

豪富之家,这句而已还是当得。

有世交的关系在,即便是多年游历在外,叶质安对杜家的了解还是很清楚。

后边提起周浦深时,话里才带上了点不确定的意味。

“杜兄方才唤得亲密,又是姓周,看这性子,多半是周成甫之子。其官任都御史,为人最是古板守旧,眼中容不得半粒沙。单从杜兄所说的压着人不让下场的描述来看,应当便是了。”

话未说完,叶质安停顿了片刻,抿了茶水之后才继续。

“说起来,杜兄的祖父似乎还是这位周伯伯的座师?太久远了些,记不大清楚了。”

比起周浦深与几人同桌而食,反而是叶质安这会儿的表现,更让范愚来得惊讶。

看惯了他醉心医术的模样,此时兄长对于京都各家关系间的了解,令范愚在出乎意料之余,感到了些陌生。

问出问题的时候,他可没想到会得到这么详尽的回答。

面前只有叶质安一人,他也就没去管理面上表情,由着自己变作一副陷入了震惊的傻样。

“再怎么说,叶家也是一朝豪富,顶多是教些个自恃清贵的文人瞧不太起罢了。这些个关系,两位兄长都该比我清楚得多。”

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