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是常常摆宴用的,玉除彤庭,画栋朱帘。

盛筵满座,推杯交盏,这样的大筵席,菜式百样,不断有宫人鱼贯而入,更换菜碟,中央舞衫歌扇、丝竹管弦,往往可以使热闹持续到入夜。

筵席的座次比方才朝会时要自由一些。

魏琰和旁边换了座次,挤到水鹊旁边,“那个胡人,不会还惦记着你吧?”

他说话拈酸带醋的,多少有些说不清楚的吃味。

水鹊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偏头小声问魏琰:“为什么舅舅一直盯着你?看起来好凶。”

安远侯见魏琰和水鹊靠得这么近,更是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从对面直接跨越过来,狠命揪住魏琰的耳朵。

魏琰对刀剐般的眼神视若无睹,耸耸肩:“安远侯年纪大了,总有些毛病。”

他和水鹊又没有血缘关系,凭什么棒打鸳鸯?!

想要亲上加亲,还不乐意了。

魏琰乐颠颠地给水鹊布菜。

水鹊的口味,他早已经了然于胸。

肉吃多了,口中有些腻得慌,恰好有宫人持酒壶,将流香酒倒入白玉高足杯中。

杯盏不大,水鹊微仰头,一饮而尽了。

那宫人却不知道怎么的,足步趔趄,手中一抖,清透的酒液洒在水鹊的宽袖上。

当即两腿颤颤,要跪。

水鹊不想在这样的年节闹出点什么来,何况就是弄脏了一角而已,安慰他道:“无事,你退下吧。”

他早已褪了大缎毡斗篷,筵席却越吃越热,想来是偏殿这么多人,恒舞酣歌的,不够透气。

魏琰还在挑鱼刺,察觉到他的动作,抬头问:“你到哪里去?”

水鹊犹豫,小声回答:“小解。”

顺便到外面透透气。

魏琰和狗皮膏药似的黏人,“要不要我陪着你?”

哪有人小解还要跟着的?

水鹊莫名又想起之前还在长州县时对方糟糕的话,他实在是怕了魏琰了。

“不要,你吃你的。”

魏琰落寞,“那你要快去快回。”

水鹊:“不许催我。”

魏琰望着他的背影从侧门走出去了。

水鹊到另一边净了手,身上闷闷的热,他将外袍解开了抱在手臂中,到偏殿外的御苑逛了一圈,池中锦鲤游曳。

好半晌,还是觉得过热了,想回去同段璋说一声,自己不吃了,先回去休息。

却在拐角撞入一个清冽怀抱。

水鹊脸颊闷得酡红,眼中波光潋滟,“嗯?”

第83章 嫌贫爱富的黑月光(32)

高了他一个头的身量,足以轻轻松松地把撞上来的沅亲王揽入怀中。

水鹊的额头不小心磕到了对方硬邦邦的锁骨,倒吸一口凉气,“嘶……”

金枝玉叶,娇贵得很。

明明本就这么近的距离,轻轻一扯,撞到额头红了。

他捂住自己的脑袋。

“殿下……”

圣上面前风头无两的大理寺少卿,此刻无措,好似做了错事一般,低头仔细去看水鹊的额前,“臣莽撞,殿下可有撞疼了?”

“……没事,我又不会让你一撞就碎了。”

水鹊自己不大爱惜,只粗暴地揉了揉额头,弄乱了前额的乌发,连带着束好的发冠也些微散开了。

他自己动作随意,齐朝槿却见不得这样。

气息温凉,吹拂在撞红的皮肤上。

“……殿下。”

“……殿下。”

齐朝槿一直低声唤他。

水鹊真是受不了他殿下长殿下短的,抬眼疑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