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1 / 2)

娇姐短暂地抬脸,看着孩子们出神。

孩子们也看到了她。

有个孩子跑过来,塞了什么到娇姐手里。娇姐垂眼一看,是块透明玻璃纸包裹的、绿色的糖。

孩子们跑远了。

娇姐伸手摸了下自己剃得乱七八糟的寸头,又胡乱抹了抹脸,风吹过,眼泪留不下任何痕迹,眼皮干巴巴地粘在眼球上。

人来人往,依旧无人理会她。

……

等到天色擦黑的时候,娇姐终于回到记忆中的村子,找到那座山。

她雇人在山上挖了个坑,谈好80块。那人挖了一半,住了手,告诉她,120块才肯挖完。娇姐让他挖深了些,递出去150块。

她坐在坑边,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地发了很久的呆。

天黑透了。

村子本就破败,能出去的打工的,全都跑出去,留下大片空房子和稀疏几户老人,暮气沉沉。

新闻联播的声音结束,又过了一阵子,村子里再无一丝声响。

娇姐站起身,躺进坑里。

她以为会很不舒服,但并没有。土并不柔软也并不温暖,还有一些碎石,但她躺在土里,闻着熟悉的泥土味,竟然感到一丝抚慰。天黑漆漆的,整座山都缄默着,温柔地一呼一吸,她躺在泥土里,被大山抱在怀中。

“……妈。”娇姐喃喃出声。

山谷肃肃。

第181章 生日

小时候,娇姐养过一条小土狗。

小土狗总喜欢绕着她转圈圈,她走到哪里,小土狗跟到哪里。

土狗命贱。病了残了,被人药了,也没得救,任由它自生自灭。还没满三个月,小土狗得了犬瘟,快死了,娇姐哭得死去活来,又没钱治,只能按照老方子,找了块土地,挖了个浅浅的坑,把小土狗放进去。

小土狗蜷缩在土坑里待了半天,居然神奇般地开始吃东西。

后来,小土狗长大了,娇姐也长大了。读完初中一年级上半学期,她辍了学,给小土狗送了终,埋在大山里。埋过小土狗,她就出远门打工去。

她的童年就这样结束了。

娇姐一个激灵睁开眼。

她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看见黑色的树影子,而月亮已经高高攀上树影尖尖,漫天繁星。

娇姐从土坑里坐起身。

她肃容整了整衣服,又理了理裤子,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根碎布搓成的绳子。

万高大就是用的这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在床头。

娇姐绕了个活扣,挂在树上,站在石头上,把脖子伸进去,毫不犹豫地踢开石头。

万高大好手艺,搓的绳子很结实。失重感传来,娇姐以为自己是想死的,可就在踢开石头的这一刻,她忽然用尽浑身力气,猛地伸手抓住树枝。

她脖子上套着枷锁,双手却死死地抓住树枝。她的身体在空中摇摆。

松手啊。不是想死吗?

娇姐的手死死攥住树枝。

她以为自己是想死的。

可她怕死。

她不敢死。

她想活。

她真的很想活。

在这一刻,面对死亡,娇姐突然无比确定。她想活。哪怕活得像一条狗,哪怕只能在泥泞里面爬,哪怕活得窝囊,打碎了自尊,咽下满腹的气哪怕被生活剥了皮、剃了骨、孑然一身

都比死了强。

她都想活下去。

娇姐用力抓着树枝,鼻涕比眼泪先流下来,钻进嘴里,咸得一塌糊涂。她狼狈地抓着树枝,左右转动,试图挣脱脖子上的枷锁,谁料手一滑,跌了下去。

疼痛和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