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外商,狗日的江明映”
……
接待室里,一夜未眠的江明映从疲惫的盹睡中猛然惊醒,看了眼时间。
2008年10月29日,清晨8点50分。
四下一片安静。
很遥远的地方,似乎是风,传来门的砰砰推动声。
江明映忽地感觉后脊背一阵发麻,不祥的预感沿着尾椎骨窜上头顶,他猛地从接待室里站起身。
不对。
9点钟签合同,这个时间,未免安静得过分了。
手机嗡嗡响,数十个未接来电,十几个消息。
“郑厂长、王经理死了,速回。”
速回!
江明映猛地站起身,推开门,大步走出去。他被阳光刺得眯起眼,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气势汹汹地传来,他睁开眼睛,和一群面容绝望又悲愤的工人面对面。
江明映什么都来不及说。
不知谁开的头,伴随着一声:“狗外商,你逼死人”
江明映的鼻梁剧痛,鼻血哗哗留下来,额头也“嘭”的一声,剧痛如烟花般炸开,下一秒,他仰天摔在地下。
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
……
罗璇用力推门,可门始终怎么都推不开。
资料室平日里确实没什么人来,但今天又不是休息日,怎么会一个路过的职工都没有?
远处传来叮里咣啷的声音。
有什么被砸碎了,有桌子被推出来然后推翻,有跺脚声与喝骂声。
怎么回事?!
罗璇感觉不对,打开窗户,试图喊人,她看下去。惊呆了。
行政楼门口的土坡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人潮涌作一团,隐隐约约有人喊:
“外商逼死人”
“我们的集资怎么办!”
“这是要砸了我们全县的饭碗啊”
全是人。如无序的罗桑河,惊涛拍岸,浪潮涌动。
一群工人正将碗大的锁头挂在罗桑厂的铁门上,牢牢锁住,又用手臂粗的链子哗啦哗啦缠绕了好几圈。
铁门外,原本用来拉货拉料的大卡车缓缓拐弯,并作几排,直接将路堵死。
罗璇倒吸三口凉气,后退几步,捂着嘴坐在椅子上
工人占了罗桑厂?!
……
罗桑厂,怎么了?
外商,外商不是江明映吗?
她又探头看下去,似乎看到一点西装的角,沾了尘土,地上那些星星点点的血迹洇得更刺目了。
卧槽,杀人啦!!!
罗璇直接骂出声,下意识缩回去,这可得把自己好好藏起来,这都什么事
不,这样不行。
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认识的人在眼前打死人,或者被打死?
她这辈子良心都会不安!
江明映还活着吗?!
罗璇浑身焦躁得如有火在烧。这样不行,不行她嘴里急躁地念叨着,环顾室内一周,可这资料室里什么都没有。她跳起来踹门,可门一动不动。
后退几步,椅子咣当倒地。
罗璇深呼吸,干脆地举起椅子,抡圆了手臂,猛地砸向窗户。
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窗户应声而碎,玻璃碎片宛如半空中爆破的一蓬雨,七彩霓虹,微光闪烁,旋即如烟花般炸开来,扑啦啦地落下。
罗璇被椅子扯得跌坐在地下,又狼狈万分地连滚带爬跳起来。
下面的人潮四散躲开,齐齐仰起脖子,罗璇立刻扑到窗边,露出半个身子。
她一眼就看见人潮中间躺倒的人,像破布口袋一样,软塌塌地昏迷着,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