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的年轻女生,个个都穿直筒牛仔裤。
“这是最新拿到的样衣。”罗璇反驳,“厂里新做的,草原服饰的订单。你知道草原服饰吧?”
“时尚永远跑在大众前面。所以草原服饰土,你土,罗桑县的衣服都土。你还好意思说我穿得奇怪。”小麻雀抱怨着,拍了拍自己的腿,“少女时代都穿铅笔裤配高跟鞋。我腿上这条,林允儿韩版同款。”
“韩版?”
“女团同款。”
罗璇停下按短信的手,靠在椅背上,突然说:“小麻雀,你站到火车过道去,让我看看你的裤子。”
……
在苏州下了火车,已经是夜晚。
两人在火车站外面吃汤面,清而甜的面汤,额外再放一勺酱油。罗璇和小麻雀吃了几口,面面相觑,感觉嘴巴里就快淡出两只鸟。
“没味,我实在咽不下去。”小麻雀说。
罗璇认同,喊了老板:“菜单拿来。”
老板拿来菜单,罗璇仔细研究后,自信地说:“来两碗红汤面。”
小麻雀点头:“对对,还是吃点辣的。”
两碗泡在酱油里的面端上桌,罗璇和小麻雀再次面面相觑。
小麻雀吃了一口,艰难地露出个笑容。
“至少能减肥。”罗璇指着小麻雀腿上的铅笔裤说。
两人草草扒了几口,直呼太减肥了,旋即住进旅馆。
小麻雀卸妆洗脸,脱掉浑身装束,看上去就是个小孩子。
罗璇觉得自己有义务和小麻雀谈谈。
她清了清嗓子:“小麻雀,傅军已经约了你爸。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爸他已经有自己的新生活,有老婆孩子。”
他并不想要你。
罗璇找了个好听的措辞:“他并非不想和你团聚,只是他有他的难处。”
小麻雀始终没说话。
她缩进雪白的被子,衬得露在外面的两条胳膊愈发黑瘦。
罗璇关灯上床,才听见小麻雀幽幽地说:“他终究是我爸呀。”
罗璇叹了口气。
小麻雀即使再成熟,也终究是个小孩子,还是对父爱有所希冀。
亲人之间,也是讲缘分的。罗璇对着手机苦笑。
林招娣给罗璇下了通牒,要求很清晰:红星厂欠老豹100万债务、雪灾200万赔偿,总计300万外债。既然都是一家人,那么罗璇答应扛150万,她就放过她。
不扛,就把老豹的流氓手段整个遍,让她没得开产。
“是,他终究是你爸。你终究是他的女儿。亲人之间,没有隔夜的仇。”罗璇注视着短信,言不由衷,“你们父女见面不容易,明天,你们好好聊聊。”
直到在短信里埋了很久,罗璇才想起来,小麻雀没再吭声。
她转过头去,借着手机蓝幽幽的光,看见小麻雀把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外面只露出一缕发黄的头发。
……
第二天一早,罗璇先到指定地点。
她受傅军的委托,要和小麻雀的父亲谈谈抚养费的事,并不方便给小麻雀听。
小麻雀的父亲是建筑工人,黑而瘦,穿一件工地发的夹克,但并不脏。看得出,生活还是很过得去的。
“我考证。”男人自得地讲,“一开始在工地做力工,做木工,闲来就考证,后来我老婆让我考升降机资质,我考下来了,她舅舅就让我去开升降机。”
“我老婆?哦哦,不是前头那个。是我现在的。”
“小麻雀不读书?爱读不读。小麻雀随她妈,我前头那个,不行。”
“日子?没你想的那么好,紧巴巴苦哈哈的,小麻雀生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