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名号在这些罪臣反贼的耳里总叫人望而生畏,李鹤鸣三个字就是一把带血的刀,男人听罢,竟然当真有所顾忌地收回了匕首。

但很快他又清醒了过来:“横竖都要死,难道此刻放了你就逃得过阎王了!”

林钰道:“你若饶了我,待我家人或是李……李郎寻上门来,我自会请他们宽恕你一命。”

男人冷笑一声打断她:“你当我没脑子吗?信你这鬼话吗!等他们找上门,我怕是头一个血流干的人!”

“当然要信!”林钰道:“女子名节最为重要,我已定下姻亲,这失联期间必然要有人为我作证我并未遭到欺辱,你若在这时护我不受外人欺辱,做那迷途知返的证人岂不最可信!届时大功一件,我当然要请求父兄救你一命!”

她语速极快,男人思绪都有些没转过来,可林钰此刻便是要他转不过来,她继续道:“你无需怀疑我在骗你,因之后我若不保你,岂不证实你的话不可信,我林家名声显赫,难受我会拿我的名声和林家的声望做玩笑吗?”

林钰尽可能地拖延着时间:“你大可以仔细想想,你也说了,这门外还有你的弟兄,若无人护我,我必然无法安然无恙地活着出去。你想活,我也想,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林钰的话漏洞百出,但求生的可能足够令男人内心动摇,他定定看着她的神色,似在判断她的话究竟可信与否。

屋外雨声渐起,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几声动响。男人警觉地掏出匕首,对林钰道:“老实呆着!”说罢,掏出匕首朝门口走去。

但就在这时,门却被人猛地踹开了,这一脚用足了力气,男人躲闪不及,被门撞飞在地上。

何三手持染血的绣春刀,目色凌厉地朝门内一望,看见墙边狼狈的林钰后他愣了一瞬,而后面色一喜,回头提声朝着朦胧雨幕里的人大喊:“镇抚使!林小姐找到了!!”

(9)【加更】当初为何退亲

当林钰听见那声“镇抚使”时,有一瞬间完全是恍惚的。

沉稳的脚步声踏着密雨停在门口,林钰靠在破败的墙上抬眸看去,直直撞进了一双被雨水洗透的乌黑深眸里。

李鹤鸣手中提着绣春刀,秋雨将他浑身淋得湿透,顺着飞鱼服往下落。不似旁人被雨淋湿后略显狼狈的模样,他肩背依旧笔挺,神色仍旧淡漠,仿若一柄被血喂饱的钢刀立在门口。

石屋里,两名锦衣卫正捆了反贼将他押出来,男人被两名锦衣卫粗暴地扣着双肩,直不起腰,只得踉跄着走出石屋。

他似乎认得李鹤鸣这张阎罗面,与李鹤鸣擦肩而过时,双股战战,面如死灰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李鹤鸣定定看了眼屋中衣衫微乱的林钰,凌厉目光又扫过男人已经解开的腰带。他沉了脸色,猛抬刀抵上了男人的脖颈。

锋利刀刃割破皮肉压出一道腥红血线,刺痛自脖颈传来,男人身体僵住,听见一句透着彻骨寒气的话在头顶响起:“你碰她了?”

林钰面色一白,门外何三和其他锦衣卫听见这话也愣了一瞬,这话哪是能这么问的,若传了出去林姑娘还如何在都城自立。

刀剑架颈,腥热的鲜血顺着冰凉的刀刃滴落在地,男人一动不敢动。那话似从齿间挤出,毫不遮掩的杀气直冲他而来,他知道自己若说错了一个字,怕是连门都出不了便得人头落地。

林钰说得不错,他这种人贪生怕死,生死之际,除了求生的本能什么也想不起来。

男人脑中忽而想起林钰的话,他唇瓣嗫嚅,半天声线颤抖地憋出来一句:“没、没有,我没动她,你可问她……”

可这半分迟疑在李鹤鸣耳中和招供没什么区别,他面无表情地扫过男人脸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