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鸣知林钰还在睡,是以没出声叫她,上车的动作也轻。为了她白日赶路时睡得安稳些,临行前他叫人裁了两层厚帘挂在窗上避光,眼下车门一关,车内立马又暗了下来。

车内矮榻垫得厚,林钰阖眼斜靠在榻上,身上盖了一层薄毯,眉眼舒展,呼吸清浅,睡得香甜,连毯子都快从膝头滑下去了都没醒。

李鹤鸣握着刀鞘没发出声响,他抬起她腿上微微蜷握着的手,拉高毯子,将她的手塞进了毯子里,然后低头在她唇上啃了一口。

睡梦中的林钰嘤咛了一声,但没醒。李鹤鸣好像就只为分别前看看她,把人好好的唇啃出道牙印后,漆黑的眸子在她脸上凝视了一眼,随后便下了马车。

当真是难为他为了这一口不嫌烦琐地爬上爬下。

他从进去到出来没超过十个数,何三正准备把那枝上的小青梨摘下来带给白蓁,手才抬起来,还没碰到就见李鹤鸣又钻了出来。

李鹤鸣翻身上马,一夹马肚朝着皇城的方向而去,背对何三扔下一句:“将夫人安全送至府中。”

虽说此地离皇宫还有几分距离,但入了应天便是天子脚下,怎会有危险。何三有些不明白李鹤鸣为何吩咐这样一句,但他想起李鹤鸣身上揣着的供状,恍然明白了过来,点头应下:“是。”

李鹤鸣驾马而去,林钰被远去的清脆马蹄声吵醒,缓缓睁开了惺忪双眼。

马车徐徐动起来,林钰坐着醒了醒神,听见外界响起嘈杂人声,打开一侧车窗朝外看去。马车已驶入街市,熟悉的街道映入眼中,俨然已经在都城内。

林钰没瞧见这些日伴在车外的身影,又关上车窗,打开了另一侧窗户,但仍是不见李鹤鸣。何三占了李鹤鸣平时的位置,坐在马上低头看着她,咧开嘴爽朗道:“林夫人。”

林钰对他笑了笑:“何大人。”

何三憨厚道:“您叫我何三就行。”

林钰摇头浅笑,没有答应。她微微探头往何三前后看了一眼,问他:“您知李鹤鸣去哪儿了呢?”

何三听得这话愣了一下:“镇抚使刚才没和您说吗?他入宫了。”

林钰茫然道:“没有,他何时走的?”

何三摸了摸后颈,奇怪道:“就方才,顶多小半刻前走的,镇抚使进了趟马车,出来后便让我们送您回去,随后便走了。”

他有点没明白过来,疑惑地和手下的人对视了一眼,脸上写着一句话:刚镇抚使进马车干什么了?

那人也是摆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林钰听见这话更加疑惑,因她压根没察觉李鹤鸣进了马车,但她并没再问,轻声道:“我知道了,麻烦何大人了。”

何三道:“不碍事,反正都走一条道。”

林钰朝他笑了笑,满心疑虑地关上了车窗。她既不知李鹤鸣何时上的马车,也不明白他为何不叫醒她。

她想着,缓缓抬手碰了碰嘴唇,白皙的指尖不自觉抚过唇瓣上一道不起眼的牙印,腹诽道:奇怪,怎么有些疼……

0083 (83)六皇子

李鹤鸣穿过重重宫门来到武英殿前,看见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刘涧安持一柄拂尘候侍在门口。

刘涧安服侍崇安帝多年,乃崇安帝身边红人,他瞧见李鹤鸣后,迈着老腿快步上前,和善道:“李大人,您回都城了。”

李鹤鸣微微颔首,尊敬道:“公公。”

他说着,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殿门口值守的几张新面孔,问道:“皇上可在殿中?”

刘涧安摇头:“您今儿来得不巧,皇上啊,前日便上坛古寺听佛去了。”

李鹤鸣想了想近来是什么日子,明白过来,抬手道:“多谢公公,李某改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