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选一,他的父母选择先救穆霖。
那段回忆越发清晰,穆霖被救走之后也是这样,腿被打断,丢进小黑屋,好几个晚上都是一个人,奄奄一息缩在角落,从来没有人留下来陪他。
从小到大,永远都是被剩下的那个。
永远都不是最优选,给他的喜欢都不好,那些虚伪的人,为钱,为权,为他柔弱的假面具,为他漂亮的眼睛,为什么的都有。
他要的从来就不多,要偏爱和最优选,很难吗……很难吗!
就连连莘这种人……这种人……
情绪过于激烈,穆潮钰咳出血,脑袋更晕,只能狼狈趴着喃喃道:“不准走,留下来……”
耳边嗡鸣,连莘的声音忽远忽近,朦朦胧胧听不清,他感觉到那人还在尝试往外爬。
受伤的腿发麻无力,穆潮钰脑袋发胀,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想:果然,所有人都是虚情假意,根本没人完完全全属于他。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连莘的讨好也是假的,他连一只弱小老鼠的喜好都无法彻底控制。
身体在混乱中沉浮,穆潮钰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应该快中午了,山林里太阳明晃晃斜照,回响清脆的鸟叫声。
旁边有人惊喜地低叫:“你醒了!?”
动一动腿,有些束缚感,穆潮钰低头,看见受伤的大腿被监狱服撕出来的条状布料重新包了一遍,破破烂烂,粗糙无比。
连莘按住他,压低声说:“嘘前几个小时,有几个男的经过,很凶,好像是找你的。”
本来还想求救,还好远远先听到对方凶神恶煞的交谈,赶紧在坑底找个能藏身的角落,勉强窝着,躲过那些人的搜寻。
现在想来,连莘的心还砰砰直跳。
“不知道会不会回头再找,再藏会……”
他把旁边树叶装着的一小堆野果推到穆潮钰眼前,手心手背有干石树枝划出来的各种擦伤,细细渗血。
“饿了就吃点,有点酸,我以前吃过这种果子,它没毒。”
穆潮钰晕过去之后,连莘又是爬出去找果子,又是撕衣服将就当“卫生巾”,全程都是一个人干,去除脏得不行的布料,裤腿和衣角都被撕得七零八碎挂在身上,心累身也累。
大约是被追杀的那批人吓到,从穆潮钰醒来开始,连莘就很难得多话起来,“你那个,摔下来的时候,腿上的伤口崩开了一直在流血,我就重新绑了一遍,你自己看看要不要拆。”
见穆潮钰拿了一颗野果,艰难拖着腿坐起身,和他同样靠坐在土壁上,张开干裂的嘴唇慢慢吃,连莘就说:“只能吃这个了,但是其实几天不吃东西也饿不死,三天,你弟……嗯,他们肯定找过来了……”
穆潮钰慢慢吃完那颗酸涩的果子,哑声说:“连莘,你真是又蠢又呆。”
“啊?”大抵是穆潮钰重伤的状态太没有攻击性,这时连莘反倒没在怕他。
穆潮钰说:“蠢死了。”
他从一开始就毫不掩饰他的恶意,他把连莘弄进监狱,玩弄这只一根手指就能摁死的小老鼠,他就是要让连莘讨厌他,越来越讨厌,然后一边讨厌一边还要为了所谓的自由讨好他,取悦他,他要让连莘心中的负面情绪,在自己和其他人的折磨下不断……不断……不断地累加,直至对他这个最大授意者的讨厌变成恨意再也装不下去无法对他挤出笑的恨意,总是这样,没有谁会真的蠢笨到对恶意满满的仇人还散发善意。
享受够了连莘的讨好和掌控他人情绪的快感,就挥挥手,摧毁他本就不牢固的世界,弄死这个不值一提的旧玩具。
想到监狱里他干过的那些事情,隔阂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