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慎序处理完内阁递上来的政务,这才看向艰难爬到他脚边的青年。
连莘已经把嘴里的布料扯掉,他费力地抬手。
他的胳膊被人折断了,骨头钻心地疼,却还是颤抖地去攥时慎序的裤脚。
男人并没有制止他。
“长官……”连莘攀着他的腿,声音嘶哑地哭,“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您,求您再查查,我没有……没有偷那么多钱……”
时慎序垂头看他,“可你的确偷钱了。”
“没有……没有那么多……”连莘哀求地仰眸,“不可能是无期徒刑……”
时慎序反问:“那你觉得自己偷了多少钱?”
“一……一万……”
“错了,”时慎序道,“人证物证证据确凿,即使不算那串项链,你在外面仍然偷了三十万镑。”
“而那串项链价值八百万。”
“我……”
“我换个说法你或许更明白,陷害潮钰,是你最大的错。”
男人的嗓音很低沉,此刻垂眸低了两度,于是这本就沉稳的嗓音,一霎便和某刻未知样貌的男人声线重叠。
“小霖,让陆思源把他治好了再玩,别玩死了。”
连莘脸色发白,手指脱力。
是他……
是记恨他栽赃穆潮钰的其中一个男人。
原来在这个地方,无论他怎么挣扎求饶,都不可能讨个活路。
他偷了蓝宝石项链,栽赃给那个叫穆潮钰的男人,害他在看守所待了三天,所以监狱里权势滔天的三个男人都想让他死,死前,他们要折断他的骨头,把他踩到泥里。
骨头缝里钻出冷气,连莘忍不住地发抖。
他们都针对他,这里有权有势的人都针对他……他烂泥一样地活着,一辈子都会呆在这个叫一号监狱的地方不,不,他可能没有一辈子,他可能明天就会死……
连莘心如死灰地垂跪在原地。
时慎序顿了顿,道:“我重新给你安排了监舍,从明天开始,跟着监规的时间安排,去操场搬石头,这个月的考评得分不合格,会有惩罚,我想你不会希望体验一次。”
他打了个电话,吩咐几句,便有人进来把呆住的连莘带走了。
新的监舍是上下铺八人间,刚开始空落落没人。
等有人回来,他才知道,第三监区还分了高低两级,高级罪犯情况特殊,除了放风吃饭,轻易不能出监舍,低级罪犯则是从第八九监区调来的,专门用以维持监区内的环境,打扫、劳动或者做其他杂活,和所有第九监区的罪犯一样,有月度考评和工作量。
时慎序派了普通医生给连莘接骨,接骨方式粗暴又直接,咔嚓一声就算治疗结束,随医生而来的人给他剃了光头,迟来的剃发让连莘有了入狱的真实感。
第二天,连莘去指定的工地干活。
搬石头是个体力活,连莘以前从没干过,他从小就开始偷东西,偷东西这种事情,只要成功过一次,尝过那股轻而易举得到钱财的快感,就很难再戒掉。
他十七岁时廋得像十三岁,在他能找到正经苦力活之后,偶尔几次,他想过靠自己的双手双脚去干活,可那也只是想一想,他承认自己骨子里好逸恶劳的劣根性从四岁到十七岁,他偷了十三年的东西,挨过打受过骂,也在被拐卖后的偷钱任务里险中求生过,他从上到下的骨头都被偷盗浸润了个透彻,不愿意再走出他的舒适区。
他用消瘦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的身体,搬坑里那些不大不小的石头,只来回搬了八九趟,就气喘吁吁,心脏砰砰直跳,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咬着舌尖,摇摇晃晃坚持完上午五个小时的工作,直到开饭的时间,才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