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很久很久都不去想当初的事情了,越是想到过往,就越渴望被爱,他们那个时候一起听的一首歌歌词大概是什么?

当我必须像个完美的小孩满足所有人的期待/你却好像格外欣赏我犯错犯傻的模样/这不完美的我/你总当作宝贝。

他哼唱着这首歌的旋律,握住珊瑚玉从供桌上倒了下去,供桌并不高,但整个人直直落地的瞬间还是好痛,脆弱的鱼尾跌在了粗糙的地面,他唱出的歌声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世界一片寂静,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歌声。

荒废残破的庙宇好像末日的角落,唐宁用手肘在地上匍匐前进,他也想用鱼尾像蛇一样游走,但新生的鱼尾难以被他熟练掌控,只能勉强配合一下上半身的前行,娇嫩的鱼尾被粗粝的地面割破,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时间的流逝让唐宁分不清快慢,痛苦是漫长的,歌声又是短暂的,这条路似乎长到看不清尽头,但实际上一下子就到了头。

他爬到了章耘身旁,章耘现在的模样真的很是凄惨,眼眶空荡荡,嘴巴血肉模糊,手指见了森森白骨,那鱼鳞病的肌肤再一次出现。

这张可怕的脸定格在了沉醉的神情,祂也融进了歌声的情景中,每个人听到一首歌后想到的画面都是不同的。

祂的父母很早就病逝了。

章耘想到的是从小到大都爱护着祂的两位老人。

但祂亲手杀了这两位老人。

痛苦盖过了对歌声的沉醉,那张好不容易静下来的面容一下子变得狰狞,唐宁轻轻哼唱着那首歌的旋律,将珊瑚玉放在了章耘的左胸口。

章耘“看”向了唐宁,空荡荡的眼眶格外诡异。

唐宁记得自己看河神的回忆时,那位哑巴婆婆虽然不能发出声音,但在她虔诚许愿的时候,神是能听到她内心的声音。

于是唐宁闭上眼,在内心一字一句道:“章耘,你的爷爷奶奶是朱弘杀害的。”

夕阳余晖从天穹洒落而下,照进了章耘空洞的眼眶,光线的变幻在那一刻像是在祂的眼底升腾起一簇微弱的火光。

无数画面在祂的眼前闪过,有些记忆是他成为祂后自己封锁起来的,祂还是凡人时无法看到自己失去意识的画面,成为半神后又刻意回避了那段痛苦的记忆,直到唐宁亲口戳破那层谎言,无数痛苦的记忆被祂翻找了一遍,确实没有任何一段记忆是祂杀害了祂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