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当然听得懂中文。

无论何种语言，看与听都是比说更简单一些，更何况，他的母亲是中国人。

他也知道【不知廉耻】的意思。

是中国的成语，用于表达羞辱。

“哈哈哈听说他爸爸是个风流花心的同性恋……”

“跟这样的人玩玩就好啦，居然还怀孕出国了，好傻的大人喔。”

“……”

……

“颂颂，为什么不和同学玩呢。”

“到了新学校，要交朋友才好呀。”

……

“妈妈。”

“什么时候，可以回美国呢。”

“……”

“……在中国不好吗，颂颂。”

“没有。”

“只是觉得，妈妈在美国，虽然没有大房子，但好像可以更开心一点。”

……

这些事情。

无论回忆多少次，都能让高颂寒觉出神伤。

夏知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笑。”

高颂寒顿了顿，“没关系。”

夏知有点不安的说：“所以……为什么要说这些啊。”

高颂寒很慢的说：“嗯，只是觉得。”

“如果觉得丢脸。”

高颂寒说：“把这件事告诉你，也许可以让你感觉好受一些吧。”

夏知怔住了，但反应过来之后，心里那种丢脸的，难堪的感觉，好像，确实消失了。

……之所以会感觉难堪，无非是在一个完美的人面前做出了不太完美的事情，来自于自卑，来自于无措，来自于不甘心，很多很多复杂的情绪。

高颂寒垂下了眼帘。

他在很多人面前都近乎完美。

但他不介意在夏知面前。

把自己打碎。

他细心的呵护着自己的破碎的爱人每一个细微的情绪，严谨到要把所有微末的缝隙都用来自自己的黏土粘贴缝合。

冷不丁的，高颂寒的碗里多了一片番茄。

少年夹给他以后，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看你好像很喜欢吃这个。”

“以后不要用这种方式安慰我啦。”夏知说：“吃饭的时候我已经好多了。”

“要是因为我的不高兴，也要让你回忆起不高兴的事情安慰我，那我好了，你又不开心，那多不好啊。”

夏知说：“然后我就要再想一个我不开心的事情安慰你吗？”

少年似乎是觉得有点好玩，“然后我们两个轮流不开心？好沙雕啊哈哈哈。”

“不过要让你失望了。”夏知笑嘻嘻的说：“你觉得不好受的话，我可没有什么苦难的事情拿来安慰你。”

高颂寒：“没有过不高兴的事情吗。”

“当然有啊，有好多啊。”夏知说：“但我觉得不高兴的事情不是用来安慰别人的，而是用来放下的呢。”

“会提这种事情，本身就代表肯定没有放下啊。”夏知说：“人才不会周而复始的提自己已经放下的事情呢。”

“如果想要安慰别人，就使劲夸他！”

“所以……喔，其实你是想让我安慰你吧。”夏知有点恍然似的，“那好吧，那就礼尚往来一下吧。”

“你看你现在中文说得那么标准，英语也说得那么好听，我跟高俅玩的时候听他天天给我吹你多厉害，说你会十三国语言，哈哈哈哈这么牛/逼的吗？”

高颂寒：“嗯。”

夏知：“。”打扰了。

高颂寒想了想说，“想看的一些书没有中文版，所以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