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后陶知秋却立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原本床头柜上放着的电话机不见了。
他心头掠过一丝不妙,第一直觉是陶恒发现了什么,但很快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如果真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陶恒不会这么冷静。
他没有立刻出去追问,陶恒把他叫回来应该不仅仅是所谓的过年这个原因。
果不其然,第二天当他准备出门时,陶恒端着茶坐在沙发上,面容和蔼地道:“怎么刚回来就要走?”
“上次我让你回来帮忙你不愿意的话,那就先忙点别的事情吧,不然休学在家一年,也太浪费时间了。”
“你这个年纪,对事业没心思也正常,但对象总是要谈的。”陶恒道:“等会儿吃午饭的时候你胡叔叔过来一起,带着他女儿。”
“你们可以见一面,聊聊天,她跟你年纪差不多,你们年轻人应该很聊得来。”
第四十九章
陶恒的话像一盆冰水泼下来,陶知秋突然觉得很反胃,他的父亲依旧做着春秋大梦指望他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而丝毫不顾虑这会毁了他人的一生。
他想起小时候去医院检查,或许在那之前已经去过很多次了,但他记事之后印象最深的就是从医院出来之后他怕得一直在哭,陶恒抱着他哄他,说没关系我们小秋以后也会娶到老婆。
妈妈捂着他耳朵,和陶恒大吵一架,让他不要跟小孩说这些。
但那毕竟是父亲,他陪伴陶恒的时间比后来生病长期住院的母亲要更长久。
对四五岁的孩子而言,来自长辈的安慰还分不清对错,只是好像一种无意识的灌输,让他始终明白自己之后还要走一个大众所认为的“正常人”的路,并且不可以退缩,如果他退缩,那他就是一个懦夫,就会变成一个彻底不正常的人。
母亲弥留之际,拉着他的手叮嘱他,只要健康长大就好。
陶知秋并没有忘记,可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于正常和异类的认知都十分混乱,到了青春期尤其,在身边人开始讨论发育或是一些更隐私的问题时,他会闭口不言或是下意识地反问自己,他变得孤僻而敏感,但陶恒始终没有察觉。
陶知秋在感情上的迟钝,诚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在遇到谢淮之以前从来没有过心动的感觉,另一部分也是因为埋在内心深处的自卑,他好像从来都不相信别人会喜欢他,就算有,知道他身体上的异样之后也会立刻退缩。
所以在谢淮之向他告白的那天晚上他才那么着急地确认,明明心里没有一丝底气也还是要立刻跨出那一步。
当谢淮之说这些都不重要的时候,他好像终于得救了,他没有再困于年少时期毫无出路的迷雾中,而这条从世俗眼光下叛逃的路上也终于不是他孤身一人。
他在这一刻想谢淮之想得发疯,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可是他也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被陶恒发现一点异样都会带来非常可怕的后果,有些事情不是他们硬着头皮正面相抗就能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