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的舌头来看它也理应不能运用人类的语言。还是说,这一切只是回荡在他脑海里的呓语?

艾文脊柱抵着书柜,感觉在剧烈的惊吓后自己的小腿肚在不断颤抖,他的手腕也软了,剪刀从他手指中落下,弹了几下埋进角落的灰尘里。最后艾文筋疲力尽地说:“你不能这么吓我,诺克斯。”

听筒上的怪物发出嘶嘶作响的气音,要么它很兴奋,要么它很饥饿。

“我一直在看着你,”怪物用窸窣作响的声音说,“我和雾都在看着你。”

这半句话听上去像是把人类语言打碎了胡乱拼起来的,有一些音节艾文从未听过。但随后,怪物又换成了人类男性那冷冰冰的低沉的嗓音,清晰地要求:“我要吻你。”

艾文抽了一口气,他需要花很大力气才能支撑着自己不跌倒在地上。寄生在话筒上的怪物张开嘴,露出满口利齿,舌头在空气中暗示性地伸缩。

艾文头晕目眩,好一会才勉强撑着书柜站直,走到书桌前,他恐惧又着迷。他捡起丑恶的听筒,刚把它捧到眼前,诺克斯的舌头就往他嘴里钻。艾文强忍着不适,放任它往自己嘴里蛮横地涌动,直到含进长舌,嘴唇碰到诺克斯的口器。然后就和以前千千万万次亲吻一样,所有的一切全部烟消云散,他只想到诺克斯,只感受到诺克斯。他疯狂地饥渴地吻怪物,就像溺水之人。

外篇:茧中先知(4)

<b>那时,贞洁的群星/闭上它们沉沉的眼睛/蜘蛛要在这里织网/毒蛇要繁衍后代*</b>

艾文被制服了、捕获了,就像一只翠绿色的蚱蜢跌入捕蝇草,他感到自己在迅速融化。他顺着书柜慢慢跌坐在地上,蜷缩起来,焦渴地追逐怪物的口器。如果诺克斯现在有人类的躯体,艾文肯定已经煽情地把手指深深插进他的头发里,向下抚摸他的背肌,磨蹭他的胯骨。但是怪物不是人类。它太野蛮、太原始了,它身上的气息是早在人类出现前就固定的,而那来自于古老的,群星紊乱、熔岩喷涌的宇宙。人类耗费千百万年建立的温情与缠绵,在它面前就像一张劣质的糖纸,轻轻一撕就碎了。艾文送给它想念、牵挂、爱抚,怪物只回应以拖拽、掠夺和蹂躏。它用肢体(从何处而来,又是什么形状的肢体,艾文没有看清,他想自己也不应该去看清)把艾文扯进狭小的办公桌桌洞下,就像蜘蛛拖走捆在丝囊里的猎物。艾文被它拽走,手指无助地挠过地面,只留下一点带着温度的白雾。他分不清诺克斯为什么这么兴奋,它想捕猎吗?它想交配吗?还是它需要一个孵化仆从的苗床?或者它只是想取乐,就像人类的孩子残忍地用烧红的铁丝翻搅蚁窝?也许这是人类自己的错,人类把欲望分得太细了:想吃,想杀,想性,想爱;怪物没有那么琐碎,它的欲望就是一团混沌的火,让艾文疯狂,让他燃烧。

诺克斯落下来、涌出来、扑上来从那片三角形金属边缘上,从办公桌桌板交错的直角里,还有木地板锋利的花纹上,从墙角和窗棱的缝隙中。它好像一阵蓝色的雨,一场蓝色的海啸。艾文被禁锢在狭窄的桌洞里,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看见这些场景,也许这些画面只是怪物投映进他脑子里的。

在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一声怪异的轻响,百叶窗生锈的卷绳器似乎被破坏了,窗叶落了下来,室内一片昏暗。艾文躺在地上,头顶已经抵在桌板,由于空间太狭小,他不得不曲起双腿,正好方便了怪物从他腿间爬来,压在他身上。周围太安静,他能听见诺克斯浑浊的吐息,混合着野兽捕猎时野性的喉鸣,还有他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艾文被诺克斯遮挡着视线,只能看到眼前怪物的一小部分,那可能是怪物的肋骨,在幽蓝色的骨刺间,似乎有瘤和触手盘踞,从骨缝间渗出粘液。

艾文双手发抖,但是仍然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