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街,最后揪着他耳朵回家的气场一模一样。
王雅芝眯起昏花的眼睛。月光下年轻人的轮廓模糊不清,可那站姿,那下意识摩挲衣角的动作,都透着说不出的熟悉。
夜风拂过院前的槐树,沙沙作响。
近来王雅芝的身子骨越发不济了。
她总在梦中与故人相逢,有时是早逝的父母,有时是年轻时的小姐妹。醒来时,晨光与暮色在她眼中常常混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界限也日渐模糊。
前些日子,她梦见亡夫萧云鹏如生前一般,背着手微微佝偻着腰,站在老槐树下冲她笑:“老伴儿,收拾收拾吧,咱们快见面了。”那笑容温和如初,连眼角的皱纹都分毫不差。
梦醒时分,那身影竟还在床前徘徊不去。王雅芝睁着眼睛躺到天明,直到晨光驱散最后一丝幻影。
此刻夜色深沉,月光给万物蒙上一层朦胧的纱。
王雅芝望着门前模糊的人影,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襟。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干涩的眼眶突然涌上一阵温热。
“儿...儿子?”她颤声唤道,拐杖“咣当”一声倒在青石板上。
这一刻,无论是人是鬼,是梦是真,只要对面应一声,她定会拼尽这副老骨头最后的气力,冲上去紧紧抱住她的孩子。
月光下,年轻人的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
“您好,”苏返终于开口,声音像是浸了夜露般潮湿,“我是...萧叔叔以前的朋友,路过这里,想来看看您。”
第30章 第30章人人都说黄泉路上寂寞,……
苏返随着王雅芝往家里走。这条小路崎岖而熟悉,即使月色朦胧,他闭着眼也能走回去。
前面就是家,每一步都踏在记忆的纹路上。
前方领路的王雅芝佝偻着背,白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步履蹒跚却坚定,夜风拂过,扬起她鬓边散落的碎发。
“你长得真像我儿子……”王雅芝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沙哑中带着几分恍惚,“瞧我这老眼昏花的,真是对不住。”
太像了,连走路的姿势都像。
苏返喉头发紧,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飘忽得几乎消散在夜色里:“这些年……您身体还好吗?”
他记得离开前,王雅芝总是神采奕奕的。她爱打扮,爱热闹,最爱踩着缝纫机给自己做新衣裳。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她宁愿省吃俭用也要去镇上扯几尺花布,做条鲜亮的裙子。可现在,她裹在一件灰扑扑的旧棉袄里,袖口磨得发亮。
“嗨,老骨头了,凑合活着呗。”王雅芝摆摆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来,孩子,进屋暖和暖和。”
跨过门槛的瞬间,时光仿佛倒流。
墙上还挂着那幅褪了色的全家福,玻璃镜框蒙着一层薄灰。照片里的少年笑容灿烂,定格在永远不会老去的年龄。
苏返的指尖微微发抖,几乎要触到相框,又在半空中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