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拇指在唇角轻捻,淡笑道:“真凶啊。”
这样子,邪/淫放肆,与昨夜与傍晚时的他都不一样。
那些儒弱,那些做小伏低皆是假的,眼前这个萧祁才是真的。
萧家那样的泥潭,怎么会养出真目下无尘的菩萨,不过是塑出来的虚假金身,在我面前才会露出腐烂丑陋的内核。
我盯着他,兀自笑了。
“装够了?”
萧祁捋了把腮边乱发,叫我将他那漂亮却可恶至极的眉眼看得更清晰,“若是阿之没看够,我倒也乐得再接着装一会儿。”
“惺惺作态。”我嗤之以鼻。
他站起身,又走向我。
他曲起一条腿跪在床边,倾身过来,鼻尖几乎都贴上我的,谈吐间的热气尽数喷洒在我脸上,带着药汤的清苦味。
“惺惺作态也罢,厚颜无耻也罢,只要能换回你,什么我都认。”
说这话时,萧祁一直看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蕴着款款深情,叫我几乎溺毙在其中,但耳边总有另一个我在低语。
他玩弄你的真心。
他手上还沾着你的血。
他实非良人。
是啊,他实非良人。
“萧祁,哪怕自此地裂天崩,我也不会再回头。”我勾唇轻笑,“耳熟吗?今时今日,我将这话原封不动再送你一回。”
萧祁的脸色忽变得十分难看。
我睨着他,只觉得心情舒畅极了。
我接着道:“你的确很了解我,但人都是会变的,从前喜欢的玩意儿,不代表我现在还会喜欢。”
“就像咬人的狗,就算再漂亮,我也不能再叫它咬我第二口不是。”
萧祁抓住我的手腕,云淡风轻的面具荡然无存,“在你心里,我是狗,还是玩意儿?”
我拍了拍他的脸,讥讽道:“你觉得自个儿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就是什么。”
萧祁脸色微沉,眸子里燃着火,“随你如何说,反正你都休想再摆脱我。”
像是真没了办法,萧祁这样冷心肠的人,也耍起了无赖。
若是从前的我听着这种话,只怕会欢喜得睡不着觉,可眼下却只余厌烦。
我讨厌萧祁打蛇随棍上,步步紧逼的无赖态度,也唾弃那个曾在他面前露出软肋的自己。
为什么。
凭什么。
为什么轻贱我?
凭什么不让我摆脱!
我忽生出股悲愤,一把掐住萧祁的脖子,将其按在了我的床上。
他的发冠撞在玉枕上,滚落到地上,银发散在我掌心,像垂怜我的月光。
我盯着它,只觉得它像刺,扎得我心口疼,叫我眼冒出热泪。
萧祁面色涨得通红,微张着口喘气,却半点不反抗,甚至还伸手来擦我的泪。
若是他推我,有一点抗拒的意思,我都能狠下心来,就这么扭断他的脖子。
可他没有。
他半点都没有。
他就静静地躺在我身下,任我将大半身子压在他身上,掐着他的脖子,扼住他的呼吸。
恍惚间,一点自我衣襟露出来的雪白纸张晃到了我的眼。
我喘着粗气从萧祁身上翻下来,一颗心狂跳不止,寸寸都泛着疼。
我将揉在衣襟里满是褶皱的信拿出来,还没拆开就已经开始战栗。
信封上写着玄之亲启。
是黎楚川的笔迹。
是他给我的。
我攥着信,没有打开的勇气,唯有泪扑簌簌落下来,洇湿了信封上的血迹。
萧祁咳嗽着,从我手里抽走信封,撕开了,将薄薄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