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夏日,小室里点了一截冷香,清凉的香气安抚着身心的燥热。

师雪章有些苦恼。

楚兆专门为他编了入门的启蒙小册,却是好过当初新学蒙课的艰涩。

他按部就班地抄写着上面的字,却是弄不清笔画,较之书册上的字体显得幼稚又丑陋。

幼年时师雪章苦于生活没有钱读书,少年回到师家不敢表现得太过有用做了纨绔,同样荒废了学业,现在再学这些实在是半点基础都无,恼恨自己的蠢笨。

整齐的束发在苦恼间被他弄乱了,细卷的发丝挂在鬓角颊边,是与之相配的顽劣。

师雪章抬头,这才瞧见楚兆此时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从面具中透出的目光说不清是什么味道。

阿昭是比他还要小得多的少年人,师雪章知道。

年岁和知识面上的倒错感实在强烈,他一时间有些羞耻,墨水在纸上滑出歪扭的痕迹。

师雪章只能不好意思地用笔尖在纸上找补了写得最好的两个字。

正是谢昭。

他脸都红了:“阿昭,我、我有练习的!”

不过在家中他不敢光明正大地写,是在心里练过了。

那双顾盼神飞的眼紧促地眨动两下,不需任何言语,看的人自然知道他正在慌乱讨巧,或许学生对待老师总是如此这般。

楚兆像是气着了,喉结不住的滚动,目色凝住许久未动。

他应该实在没忍住,终究站了起来,师雪章被他不辨神色的气机吓了一跳。

“你的笔画错了,才总是写不对。”少年的手握住师雪章的,不同于小室的冷香,他身上反而是一种湿湿的暖香。与师雪章的体香类似,却不同。

师雪章有一瞬的迷眩,竟然在这种时候发困了,手徒然失力牵着楚兆的一起带歪了线条。

他扶着桌子,不禁倦怠地晃着眼,心脏都随之迟缓了。

“……不好意思,方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师雪章解释着,只是他的神色都朦胧了,这般强作精神反倒有种笨拙的娇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