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涉回忆了一下相亲对象的名字,他记得那名字取得很“上一代”,半古半白的。

好像是叫……元殊青。

他微微松了形体,半靠在椅背上开口:“不知道,人还没来,迟到了。”

玻璃被光斑糊成一片,江涉忽地发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恍然犹在梦里,两点又靓又艳的迷人色彩弯成月牙形状,轻轻的,隔着不知多远,融在了斑斓的江水之中。

耳边是凳子拉开的声音。

伴随着餐厅煽情悠扬的背景乐,那声音也轻巧灵秀的样子,扰得江涉手指一抖,一下挂掉了语音通话。

迟到的人坐到属于自己的空位上,双臂支在桌面,一双腿应该是恣意地靠搭在一起,鞋跟点地的响动说明了一切。

他的确如江涉所想,行事作风和规矩体面之类的词语不搭,才会身体前倾,将下巴放在岔合的指背上,眯着眼懒洋洋地瞧向江涉。

来人似乎是混血,但应该混得不多,骨相轮廓更多的是流丽而非深邃。

唯独那双似蓝非绿的眼睛非同寻常。

它们眨了眨,细浓的长眉跟随眼尾一同飞扬,暖色的气氛光下,淡红的唇更胜,没有被压掉一丝色相。

“不好意思,江先生,迟到了一小会。”

元殊青缓缓展开笑颜,他撩开手指,从额头的发际线一路划到鬓角,弯曲碍事的发丝缠住那截指骨。

像是文艺片里的慢镜头,迟钝又牵扯人心,濡湿的指腹摊开,晕在江涉的视线里,一如窗外慵懒的夜水澜波。

江涉突然明白自己遗漏了什么。

殷舜巨细无遗地提了那样多的条目,严苛地叫人发狂,让人冷笑。

理应是最重要的一条却全无踪影。

都那样在乎了,反而没有多写下一条要求,叫来的人喜欢自己珍重的竹马。

吃饭的过程很快,江涉全然忘记了一开始的不快。

他恍惚着,甚至觉得惶恐,已经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只不过是躯壳在机械化地行动交谈,而灵魂停在了刚才的某个瞬间。

犯过错事的手机遗忘在了衣兜里,到底亮了几次,没看见也不知道。

倒是元殊青随手搭在桌边的手机用餐途中振动过两三回,只是对方仍是慢悠悠地吃饭,想来也没什么重要。

这样的人,每天收再多消息,好像都是理所应当。

在路上被谁牵绊住脚步来晚一些也同样。

时间过得太快了,回过神江涉已经领着元殊青站在了电梯门口。

占用电梯的上一班人很磨蹭,数字一直卡在负二楼没有动弹。

江涉变得惴惴不安,他越是回味越是慌乱。

不知道元殊青是否听到那句通话,心里压抑着不痛快。

江涉胸口震得很凶,喉结也深受折磨,艰难找出话头:“我…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学过的话术技巧忘得一干二净,江涉此时朴质得很,好像他才是那个没什么体面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而元殊青则是身经百战风流多情的哪个,将其轻易玩弄于股掌之间,拒绝的话听起来也寻常,挑不出问题。

“我晕车,就不坐你的车了。”

“哦,哦……”江涉晕头转向,他比身边人更高些,表情说不出尴尬还是懊悔,点头起来有些笨拙驽钝,“那电话……?”

元殊青却没留电话。

但他主动加了江涉的聊天账号。

电梯门开了,元殊青按的是一楼,他的睫毛上下闪动,目光不移,似是专心眼前事,分心来随口告诉江涉:“我不喜欢通电话,我们打字聊吧。”

说罢,他粼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