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失血,又是夜晚,叫明盛生出刻骨的冷意。
有人群闹闹嚷嚷跟在他的身后追来了,身体虚弱冰冷,让他倒在地上。
明盛爬了几下,没再能站起来。
手臂上磨烂的血肉因为挣扎,不断撕裂伤口,从里面绞出猩红的液体,浸在泥地里。
他看着天上虚幻的月亮,远处是愈盛的灯光。
明盛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
月亮下逐渐凝出虚影,一身雪金,约莫十六七岁的灵秀少年出现在他的面前。
“诶,你作甚,把我住的地方都弄脏了!”神色那般不愉,带着点懵懂茫然,杂糅出一股脱出尘世的骄矜。
少年抱怨着,他穿得奇异,长袍长袖。
似乎是山林里的精魅,叫这不速之客的血气污染了住处。
明盛看着少年,被那样迷离幻梦似的人晃花了眼。
他张着嘴,一时都忘了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声音近乎悄声吐息,“对不起……”
却忍不住伸出已经没有力气的手,想要在空中捞住飘飞的衣袖。
明盛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沸腾的人声已经走远了。
漂亮得叫人不知如何是好的山魅抿着唇,睫毛忽闪,是一副兴味的笑脸。
他趴在明盛身上,双手支在地上。
长长的发丝如丝网般垂落,将明盛笼罩在其中,一张雪白的脸在月色下散发着光晕。
真是一点温度也无,没有任何重量与触感,似乎只是月光凝结出的人形。
少年终于等到能听到自己说话的人,这才说出那句憋了很久的感叹疑问:“咦,你的头发真短呀?”
见明盛傻乎乎的样子,他有些得意,道:“嗯,我已经是鬼了哦,盖在你身上的话,他们就看不见你了。”
明盛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刚才倒下的地方了,应该是被眼前人换了位置。
这只漂亮鬼扬扬下巴,“你记得把我住的地方挖出来洗干净,弄得身上都是血味,好臭!”
明盛看着他,点头,刺痛的手臂向上,却是捞空了。
“你现在摸不到的,我……”少年突然颤着眼,倦怠地半阖着眼皮,灵动的神情也迟缓起来。
似乎在这样的夜里,他作为一只鬼也困了。
他嗫嚅着,“……好像又要睡着了。”
明盛躺在地上,手臂伸在半空,指头握起成拳,面前什么也没留下。
他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一步步支着身体,用树干上折断的树枝,甚至手指,从浸透了血的地方挖了许久。
从紧实的泥土里挖出一枚质地莹润的玉坠。
上面还沾着几丝红印。
正是明盛沁入其中的血。
if:鬼的显形方式,竟然是做男人的老婆吸精气/身上都是精液味
沈迢生前多病,亡故时才十六岁。
阖上双眼的小公子沉睡在漆黑的棺材中,颈子上垂吊了求来的灵玉,双手矜持无比,轻轻合在腰上。
长板遮掩了一半,他静美的脸颊清灵仙逸,似乎是端坐在神龛里。
沈迢的样子还很稚嫩,没有完全长开。
父母为他穿上雪金交错的衣裳,其上细细绣着无数暗纹,华美繁复却不庸俗,叫沈迢漂亮得像是一只坠着金翎的小白鸟。
那口棺很快便盖住了他。
因为任谁多看几眼,也会心中一痛,根本舍不得将其葬于土中。
大家都会忍不住去想,到了弱冠之龄,真正长大的沈迢会是何种样子。
要是从水乡的河道中坐船行过,又会有多少人会追着一座座桥头,只为见到他盈盈的眼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