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盛带着笑,说道:“宋娘子,您是稚月的娘亲,长赢无比的尊敬您。可沈家能跟南王府结姻,通上玉碟,何必妄自菲薄门第窄小?”
“何况稚月前来赴约,想要看城南烟火。既然也见到您,长赢斗胆,请求您放稚月出门,去到南王府再看。”
“我哪有……”沈迢茫茫然,他下意识嗫嚅着,听到可以去南王府看烟火,话也收了回去,他不禁望向近日来都有些古怪的宋娘子,“娘亲……”
宋娘子看着沈迢向往的面颊,她问:“稚月,真的想去么?”
“娘亲只是很担心……”
沈迢冲她露出明媚的笑脸,手仍旧被明盛攥着,他侧身凑到宋娘子耳朵里,细声细气,像是怕被人听到。
他格外认真地说道:“长赢不会让我有事的。”
沈迢知道,娘亲对南王府总是那样敬畏,担心自己吃亏。
似乎怕忧心的娘亲不信,他的脸颊悄悄红起来,轻瞥了明盛一眼,咬着唇。
终于还是决定帮老欺负自己的坏家伙掩饰。
沈迢道:“他也不会怎么欺负我,因为……其实我们早就遇见了,以前在老宅,有一段时间我总要出去,就是去见长赢。”
他仿佛在回忆,语调拖得慢了些。
“十二岁生辰宴那天,他认出了我。”
宋娘子耳边听着,却是在与明盛交上了眼。
在外人面前失去踪迹的南王世子,于六七年前的近百里之外,遇到了沈家的小少爷。
宋娘子忽地就明白,南王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明盛的确不会报复沈迢。
她的孩子俏生生地站在明盛身边,没有察觉分毫。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纵然是新婚燕尔的夫妻,也不会黏成这般。
好像已经晚了。
所以在明盛回望过来,准备将人带走时,宋娘子问:“世子殿下,南王府门前的花枝什么时候会红呢?民妇记不得了。”
明盛的笑带了几分浅薄的真心。
“我想是春天的某个吉时。”
沈迢被人牵走,朝追到门口的宋娘子挥别。
他登上早就等在门外的马车,暗自嘀咕一句明盛早有预谋。
沈迢掀开车窗帘,无意间抬头。
发现雪绒飘飘洒洒,团团之云遮住月亮,像是被吞没吃掉一般,半点光辉也没有。
道途上,只有各家门前点亮的灯火照映前路。
“好暗!”他缩回来,靠在热腾腾的明盛身上,想到什么,眼珠发亮,“那现在看烟火的话,一定更漂亮。”Q七}壹灵武'吧+吧&武(酒$灵
明盛在沈迢的发丝间嗅到了自己挑选的异香。
淡淡的,要很近才能闻到。
沈迢应该有好些天没有那柄木梳梳头了。
但每隔一段时间,明盛总能嗅到这熟悉的香气,混杂着沈迢本身的滋味,提醒着他。
他的小月亮并非无动于衷。
明盛托起垂垂的发丝,流丽的丝网水似的滑入掌心。
他认真的告诉沈迢:“稚月想看的话,每天都能在南王府看到。”
沈迢一时没有说话。
刚才什么也没听懂的人这下却是懂了一些。
一直到南王府的门口,明盛下了马车,他撑着伞倾斜着,在细雪中等沈迢伸出手。
沈迢揉在大氅里,被南王府上高悬的灯笼照得明丽万分。
今夜无月,因为月亮就在那双盈盈的眼眸里。
沈迢在车台上俯下身,轻轻地拍在明盛头上,末了揉了揉,像是在扫走落雪,又像是在安抚一只苦等的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