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沉默地抿抿唇,把手松开了。

他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还记得他咬了楚檀一口,楚檀没躲,好像咬出血了。

他揭开楚檀的衣服。

楚檀由着他,唇角挂着戏谑的笑,“公子刚睡醒就脱我衣服,看来是想我想得很了。”

容钰没心思和他开玩笑,他看着那个不再渗血的牙印,红红的,嵌在楚檀右肩上,嵌在那片狰狞的狼牙疤痕里。

“好丑。”容钰一开口,嗓子哑得厉害,像滚了层砂砾。

“我觉得很好看。”楚檀搂着容钰的腰,“这是公子给我的勋章,我要一直留着。”

“牙印不会留疤。”

“嗯?不会吗?”楚檀看上去有点苦恼,“那公子再咬一下吧。”

容钰不说话了。

楚檀莞尔,唇边勾起轻浅的弧度,在容钰唇角吻了一下,“公子,起来吃点饭吧,都睡了一天了。”

“不吃。”容钰闭上眼睛,还是觉得很累,还是想睡觉。

楚檀道:“那也吃了饭再睡,而且我也没吃呢,墨书说你不吃饭,他就不让小厨房开火,老太太送来的鸽子汤也不让我吃。”

他凑到容钰跟前小声说,后半句像是在告状。

容钰连眼皮都不想睁,“那你就饿着吧,饿不死。”

“好无情。”楚檀叹气,“我还想带公子去好玩的地方呢。”

容钰丝毫不为所动,无论是什么地方,他都没有半点兴趣,他只想躺在床上,光是翻身就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了。

看小少爷这副恹恹的样子,楚檀只觉得心里酸软,理了理容钰的额发,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眸中涌出温柔与怜惜,“睡吧。”

于是容钰就又睡着了,每次抑郁期他都会很嗜睡,可睡得很不安稳,像陷入一场无边无际的梦魇,偶尔挣扎着醒来,又瞬间被拖入泥沼,根本无法分辨梦境与现实。

越睡越累,越累就越想睡,无限循环。

再一次满头大汗惊醒过来时,容钰怔怔地望着房顶,好久,眨了眨眼,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次是真的醒了。

他偏了偏头,身边没有楚檀。

屋里点着几支蜡烛,很昏暗。

“墨书。”

“哥儿你醒了!”墨书在他脚下的榻上坐着打瞌睡,闻言一个激灵站起身,扶着容钰坐起来,给他倒了杯茶。

“您先喝茶,小厨房里温着饭菜呢,我去给哥儿端过来。”

墨书小跑着出去了,容钰就坐在床上发呆,眼瞳里映着微弱的烛火。他微微直起身子,伸长手臂够到了案上的剪刀。

金色的小剪子,尖端上有凝固的蜡油。

他垂眼凝视,眸色晦涩难辨,然后抬手剪了剪烛心。

火苗一下子跃得老高,照的方圆几寸都明亮不少。

“哎,哥儿,您别动,我来我来!”墨书进屋赶紧将饭菜搁到桌上,拿过剪刀去剪烛心,边说,“这种事让我来就好了,别伤着您。”

墨书把屋里所有的烛灯都点燃,房间顿时亮如白昼。

“什么时辰了?”容钰问。

“刚打过四更。”墨书回答,他服侍容钰擦手擦脸又漱了口,然后搬一个小桌子放在床上,把饭菜呈上去。

容钰想,那就是凌晨一点了。

墨书揭开小盅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散发出来,“老太太晚间送来的鸽子汤,一直在火上煨着的,这会儿肯定好吃,您快尝尝。”

容钰看着这道鸽子汤,眸光微闪,“你吃饭了吗?”

“吃了呀,天黑那会儿吃的,我还叫楚檀一块儿吃,他非要睡大觉。”

容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