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裁云缓步走在宫道上,春日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她却觉得指尖发冷。
“娘娘,前面不远就是慈宁宫了。”引路的宫女小声提醒。
她微微颔首,藏在广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丝帛上精致的绣纹硌得掌心生疼,她却恍若未觉。
这一路上,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那些压得极低的议论,她都听得真切。
人人都道她是江南来的良家女,因容貌出众被皇帝青眼相加,却不知
她不过是个妓子。
还是个即将挂牌转红的清倌人。
老鸨一早备好了竞价牌,就等着将她的初夜卖出个高价。
如果不是那夜秦淮画舫上的表演恰好被圣上瞧见,恐怕现在的她早已成了卖身卖笑的红倌人。
她又想到了改变命运的那晚
暮色沉沉,秦淮河上画舫如织,灯火映着粼粼水波,将整条河染成一片旖旎的金红。
醉仙楼的花船泊在最显眼处,珠帘半卷,纱幔低垂,脂粉气混着酒香熏得人骨头发酥。
忽而琵琶弦动,如珠落玉盘。
周遭画舫上嬉闹的人群骤然一静,目光齐刷刷投向帘后
一只素手拨开珠帘,露出半张芙蓉面。谢裁云抱着琵琶款款而出,面纱隐约罩着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春的杏眸,她穿了一袭轻薄的胭脂红纱裙,衣料透得几乎能瞧见底下雪白的肌肤。
她低眉小说群974415993垂首,指尖轻拨琴弦,朱唇微启:
“风流玉臂千人枕,一点红唇万人尝……”
嗓音清亮如玉,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温柔,尾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沙哑,像是羽毛轻搔,勾得人心尖发痒。
琵琶声渐急,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皓腕。
“罗裙未解春光泄,薄衣难掩俏双峰。”
到这一句,她微微侧身,纱裙隐约勾勒出胸前起伏的曲线。她眼波流转,眸光潋滟如春水,轻轻扫过周遭船上围观的众人,指尖轻挑慢捻,琵琶声忽而转低,如情人耳语,“一声娇喘情已乱,两条玉腿上君肩。”
唱的是青楼楚馆间流传许久的淫词艳曲,许多长期流连于烟花地的人早就听腻了,可此时却像是头一回听似的,兴奋地扒在各自船只的栏杆上,目光灼灼地盯着瞧,更有公子哥按捺不住,高声叫嚷着要出价买她初夜。
老鸨站在幕后,笑得见牙不见眼,手中团扇摇得飞快,显然对这效果满意至极。
谢裁云恍若未闻,指尖在琵琶上轻轻一滑,弦音铮铮,带着几分撩人的颤意。
“红唇微启粉臀摇,银牙轻咬雪乳颤。”淫词艳曲信手拈来,偏生相貌清丽绝俗没有半点风尘气,这种反差惹得众人愈发亢奋。
唱词愈发露骨,她的神态却波澜不惊,眼眸湿润像是蒙了一层薄雾。
“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一曲唱完,琵琶声止,谢裁云微微俯身致谢。
河上骤然爆发出一阵喝彩,老鸨适时地出现,高声吆喝道:“明晚醉仙楼拍卖云娘初夜,欢迎各位爷前来捧场!”
谢裁云平静地站在原地,四周夸赞声此起彼伏,那些灼热的目光像夏夜的蚊蝇般黏在她身上,她连眼波都吝于施舍。弹奏琵琶唱曲时的风情媚态此刻收得干干净净,反而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清冷。
她并不知道那些看向她的视线里,有两道格外深沉的目光。
当晚便有人来赎她的身。
老鸨捧着金锭哭天抢地:“这不合规矩呀!明晚才能拍卖竞价,而且云娘可是我的心头肉,这点怎么够……”话音未落,锋利的刀刃已抵上她的咽喉。
之后的事亦由不得谢裁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