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感疲惫的身体、宫女欢欣的贺喜、以及守夜太监的证言,都指向了一个答案皇帝昨夜临幸中宫。

有时,记忆不一定需要亲历,周围所有的“证据”编织汇聚成一个结,你便会真的以为那个结是你亲手系上的。

如果不是皇后潜心礼佛,为求清心修道,多年来坤宁宫只用檀香,大抵也会信以为真。

月初,她刻意没有喝下太医院送来的滋补汤,月事如期来了,只是藏好了月事带。可月中之时,太医却道她已怀身孕。

皇帝在这皇宫早已只手遮天,她是皇后又如何?依旧是他手里一颗随意摆放的棋子。皇后甚至能料到,待到孕期三月该显怀后,她的肚子却没有动静,皇帝届时便会扣她一个假孕争宠的名头,以此要挟,迫她完成这场戏。

而这个莫须有的皇子如何来,其实是这计划里最简单的一环了。以皇帝的权势,寻到一个九月后出生的婴儿接入皇宫,实在是太过容易。

可他做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皇后越想越是后怕,因为她想到了在铜雀宫的那位长公主。

若是皇帝在何处还尚存一丝人性,也只能是对他的妹妹了。

可明雪芽如此天真任性,与皇帝纠缠,无异于与虎共舞,必定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皇后抬起脸,她乃将门嫡女,八年来,却一直学着如何成为一个贤良正妻,学着学着,好似真的相信了自己的夫君是唯一能决定她喜哀与生机的“天”。

但在战场上,决定命运的只有自己。

“臣妾可以如皇上所愿,平安诞下皇子,但,臣妾有一个要求。”

皇帝赶到铜雀宫时,长公主的寝殿外乌压压跪了一院的宫人,里边不时传来物件摔碎声,殿中一片狼藉。

皇帝一进去,一个瓷瓶“哗啦”在脚边砸碎,妹妹的裙摆在不远处一闪,扑棱去了床上。

整个地面全是破碎的残骸,皇帝顾不上鞋底踩着了什么,大步跨过去,走到床边,在隆起的小鼓包旁坐下。

“雪芽,身子转过来。”

皇帝伸手搭在鼓包上,轻轻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