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手枪大步朝庄玠走过来,子弹压上膛,一手拉起庄玠按在窗户上,枪口顶住他的太阳穴。

那个被黎宗平收走的小黑盒扔在庄玠胸前,命令道:“让你的人离开,要是继续跟着我们,我就把你推下去,然后弄死你那个疯狗一样的哨兵。这是回报你上次送我的那一枪,你放心,我也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十年前北京塔爆炸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放弃她的吗?”

黎宗平手里的枪一顿。

“你爱一样东西,喜欢一个人,可以无视法律和道德的准线,无条件地帮他做任何他想做的事,但是只要触及自己的利益,任何人都可以被你利用,什么你都可以放弃。那年她没有选择跟你走,所以你把她留在基地,毫不犹豫地开启了自毁系统。”庄玠扬起头,直视着黎宗平的眼睛淡淡道,“其实你最爱的还是自己。”

黎宗平从窗外收回视线,枪口轻轻摩挲着雪白的前额,似乎在思考庄玠的话。

这个角度让光线都落在庄玠的上半张脸,睫毛盛满了细碎的金光,瞳孔的颜色清澈透亮,黎宗平看着他的时候,总有某个瞬间生出一种恍惚感。

也是这一瞬间,颅骨像被一把锋利的军刀切开,有什么东西钻进他的大脑,控制了他的神经,庄玠突然跃起来一脚踢掉他手里的枪,两个人的位置瞬间互换,黎宗平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就被庄玠掀翻过去,屈膝将他的手臂压在胸前。

“开枪!”庄玠扭头冲着窗外嘶吼。

蒋危一脚踹开飞机门,抓着门框探出身子,单手稳稳地托起狙击枪,只要一颗子弹,直中目标。

血雾漫起的那一刻,黎宗平清楚听到了子弹打穿心脏的声音,他好像才从沉思中脱离出来,慢慢握住庄玠的手:“下次你去看她,请替我说声抱歉,我不该毁了她幸福美满的人生……”

那似乎是他思考了很久才想起的重要的东西,但庄玠没有听完,就因为失血过多晕倒过去,后面黎宗平再说什么都听不清了。

28 00:42:35

66

庄玠再一次醒来是在边境那座解放军医院。

走廊里静悄悄的,远处寒山起伏,山顶白雪堆积,玻璃窗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

庄玠感觉身上有好几个地方都在痛,掀开衣服看了两眼,正要找人询问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蒋危端着粥和药走进来,把东西搁在桌子上。

“黎……”庄玠皱着眉,就说了一个字。

“死了,放心,死得透透的,尸体已经被白遇河拉走签收了。”

蒋危拉开小桌板,把粥摆到桌上,看着庄玠慢慢喝下去,然后撤走碗,拎起暖水瓶倒了半杯温水,从药板上掰下两个胶囊递给他。

庄玠撑着床坐起来,无奈手用不上力,蒋危搭了把手把他扶起来,拿来枕头垫在腰后,喂他就着水把药吃下去。庄玠失血苍白的脸稍微恢复了一些,蒋危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盖到他腰间,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

“我给你的念珠没有带,戴上肯定不会受伤。”蒋危的语气有些埋怨。

“给我动手术了?”庄玠隔着衣服摸了摸身上的绷带,注射过的地方还有余痛未消。

“黎宗平死前要求给你全身换血,他说他欠一个人的命,所以把健康的血液换给你,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留在直升机上的监听器记下了他的遗言。”蒋危拿出那个小黑盒,“要听听吗?”

庄玠的手轻轻摸着被子的纹理,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黎宗平生前最后一幕,以及他晕倒前听到的那句话,片刻后他摇摇头:“……不了。”